「真過分……」
變成這樣的櫻花樹已經不能稱之為什幺禦神木了,說它是小型的夢之島(yita注:夢之島是日本的一係列人工垃圾填埋島的名稱)也不為過。正因為它原本是棵威嚴漂亮的櫻花樹,現在的這種情況才更顯得悲慘。
「……這也是“困苦者”吧。」弘司突然這樣想道。
怎幺辦好呢,不過關鍵詞確實是困苦“者”而非“人”,所以這棵樹也應該包括在其中吧。
這幺說的話。
「事不過三……吧,恩。」
稍微思考了一下,弘司用力把眼前好像怪異現代藝術品一樣刺入地裏的一升瓶拔了出來,雖然這世上有句話叫做禍不單行,不過在這個時候就無視它吧。況且把眼前的這種慘狀放著不管也於心不忍呐。
總之先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些垃圾袋來吧。
然後把地麵上四處散落的瓶瓶罐罐和其他垃圾收集起來,再整整齊齊的分門別類。可燃和不可燃的垃圾,玻璃瓶、罐子、塑料瓶等等。因為垃圾的量相當之大,對於弘司一個人來說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上都是極其大的工作量。
雖然如此,弘司還是盡力把垃圾收集整理好,裝滿垃圾的袋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唔恩,現在居然還有這樣的年輕人,真是讓人佩服啊。」
好像隱約聽到有人說話。
「真是的,最近來這裏賞櫻的家夥們一點也不留心自己的行為,還在旁邊發瘋似的大聲吵鬧,讓人安靜地睡一覺都不行……簡直差勁透頂。」
「?」
弘司看了看四周,但是附近並沒有說話的人。
「——相比之下,你實在是讓我佩服啊。仔細看看的話,你的長相還是我喜歡的類型呢……唔恩,這莫非就是命運的安排——好,決定了。」
「??」
決定什幺了?
正當弘司滿腹疑問時,那個聲音卻消失了。
「我是不是幻聽了……」
雖然不太明白剛才是怎幺回事,但弘司還是把工作繼續了下去。
「唔~恩……唔」
「嗚哇!?」
有什幺東西在動。
在櫻花樹的根部陰影處。
雖然一直沒有注意到,但是在那草叢中正躺著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和弘司的姐姐差不多年紀,附近飄著酒臭味,周圍是多得鋪天蓋地的一升瓶,像保齡球瓶一樣整齊漂亮地排列著。
這是……喝醉了幺?
從眼前的狀況來看應該就是這幺回事。
但是為什幺在工作日裏會看到這種景象呢,況且太陽都還沒下山呢,居然會有那幺年輕的女孩子醉倒在櫻花樹根旁。一般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啊……實在是世風日下。
「請問,你沒事吧?」
「唔唔恩,不能摸那裏啦……」
難道這也是“困苦者”,弘司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輕輕推了推那個女孩子,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看起來她睡得很熟,還不時地發出“唔唔恩恩”的夢話般的聲音。
剛才聽到的那個美妙的聲音一定也是她發出來的吧。
「在這種地方睡著的話會感冒的喲。」
「不要嘛……都說不要了啦……」
弘司再次搖了搖她,依舊沒有反應。
「怎幺辦呢……」
怎幺說也不能丟下一個在這種地方睡著的女孩子不管吧,至少也把她放到附近的長凳上去吧。然而就在弘司把女孩子抱起來的那個瞬間。
咻。
「嗚哇哇!?」
弘司被一下子抱得緊緊的。
「唔唔恩,人家今天也很可愛吧……」
「等,等一下啦……」
不管怎幺看都是睡糊塗了吧,隻見女孩子緊閉著雙眼,而抱著弘司的雙手又使出了更大的力道。
「啊啊,恩,都說知道了啦……喝完這杯一定會好好打掃的啦,不要那幺急嘛……」
「那,那個,我說……」
兩人緊緊地貼合在一起,成熟女性散發出的香甜味道混合著酒精微微地刺激著弘司的鼻子。
而且……好大(相當地)。手腕處的那兩個柔軟的觸感,讓弘司感到有點暈眩——這難道是,難道說是奈奈發表她的占卜宣言以來第一個正式的幸運?啊啊,事不過三這句話果然是真理呀……弘司神誌不清地這樣想著。
就在這時,女孩子的雙眼突然睜開了。
視線相遇了。
「……」
「……」
「……那個,你是……」女孩子緩緩地張開嘴,「……色狼君?」
「不,不是的!」弘司慌張地否定。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確實非常接近那種狀況。「不,不是那樣的……」
「什幺,有色狼!」
弘司正解釋著,背後卻突然傳來這樣的喊聲。
「聽見了吧,那裏的人,不準動!」
弘司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好像警察的男人,一邊那樣喊著一邊向他跑過來。哎哎?什幺?
「請,請問,我做了什幺……」
弘司還沒說完,那個猶如薩摩特產黑豬般搖晃著身體的警察就跑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還問什幺問。真是的,雖然聽說這個公園最近總有色狼出沒……但現在太陽都還沒下山呢,你的膽子可真大!」
「哎?」
難道色狼=弘司?
「誤,誤會了!」
「什幺誤會!那幺你抱著的那名女性是怎幺回事?」
「不,不是的。這個人喝醉了看起來很不舒服,所以我想照顧她一下……」
「不要說謊!在工作日的這個時間,而且還是個女性,居然會醉倒在這種地方,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呃……」
確實是這樣,弘司剛才也思考過同樣的問題。
「哈,還是說難道是你逼迫她喝醉的?」
「哎?不,不是——」
真是天大的誤會。
「哼,你就別找借口了,快點乖乖就範!看起來你還是個學生嘛,不過你要是不明智地想要和我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客氣!」
警察嚴厲地瞪著弘司。隱約可以看見他身後立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小心色狼!變態會在黑暗中盯上您!」
……這狀況太讓人絕望了。
事到如今不管弘司再說什幺也無法取得信任了吧,那幺,就讓作為唯一證人的這個女孩子來還弘司一個清白吧。
弘司看著懷抱中的女孩子,「那,那個,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向這個人證明一下我並不是色狼——」
正說著,卻突然停了下來。
也不得不停下。
因為。
「呼——呼——」女孩子睡得正香。
保持著被弘司抱起來的狀態,她依然持續著好像睡得很舒服的呼吸聲。
「喂,喂,請你起來!」弘司焦急起來。
這兒唯一的證人還是那樣意識不清的話,弘司的色狼冤罪就要慢慢被確定了(敗訴率98%)。
但是不管怎幺搖她,“啪啪”地拍打她的臉,這個女人就是不醒來,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已經完全睡死了。
「怎,怎幺會這樣……」
警察那胖胖的手從後麵伸過來,像老虎鉗似的用力抓住快要哭出來的弘司的肩膀。
「那幺你就跟我到附近的派出所走一趟吧,我們要執行公務對你進行盤問……如果你抵抗的話,我會就地緊急逮捕你。為了你自己好,還是老實點吧。」
4
當晚。
弘司在家裏,一邊把開水“咕嚕咕嚕”倒進杯麵中(最小號),一邊在心底「哈啊……」地重重歎了口氣。
這真是黴運不斷的一天呐。
在河邊救了被小學生們欺負的小貓,卻淹沒在小學生們的罵聲中,而且被小貓又抓又咬最後還讓它逃跑了。到現在還覺得氣不打一處出來。
在商店街看到正在進行募捐的大姐姐,想捐一千日圓,卻弄錯捐成一萬,拜此所賜,Xday完全泡湯,晚飯從牛排(鬆阪牛肉)變成咖喱(沒有肉),真可謂窮困潦倒。
在公園打掃了禦神木的四周,卻被誤認為是色狼,還被抓去盤問調查,期間那個女孩子突然醒過來才讓弘司免遭逮捕,一番亂七八糟的鬧劇後連放著咖喱材料的袋子都不知哪去了,結果晚飯竟然從咖喱(沒有肉)變成了杯麵(最小號)。實在是太悲慘了。
「什幺通往幸運之處的關鍵嘛……」
完全沒有說中嘛,而且從今天發生的這一連串事情來看,還不如說這是通往倒黴之處的關鍵呢。與其說這是占卜還不如說是詛咒更貼切。為什幺奈奈的占卜更像是詛咒呢。
總之明天去學校見到她一定要提出抗議,弘司一邊攪動著拉麵,一邊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叮咚——
玄關的門鈴突然響了。
這種時間會是誰呢。
既然沒有訂報紙就肯定不是有人來收錢,而NHK的收視費前些日子也剛付過。那幺應該是管理人吧。弘司把冒著熱氣的拉麵蓋起來,向玄關走去。
「來了,請問是哪位——」
弘司拉起門把手。
「終於找到你啦~」
打開門的瞬間,立即有什幺東西以野豬般的氣勢迅速突入了房間。
柔軟,而又帶有重量的物體。
事出突然,弘司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結結實實地接受了那一下衝擊,然後以後腦勺先著地的難看樣子摔倒在了玄關處。
“咚”地一聲猶如用木刀砍西瓜般的鈍響回蕩在四周。
「咕啊……」
弘司簡直快痛暈過去了……實在是太痛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
忍耐著劇痛,弘司聽到上方傳來一個充滿歉意的聲音。
「真對不起呢,終於又見到大哥哥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這樣了,嘿嘿……」
說話者大概就是那個擒抱弘司的人吧。
但是,如果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嘛。這個一開門就突然來個擒抱的超沒常識的家夥到底是誰,弘司抬頭看去。
一個從沒見過的少女正騎坐在弘司身上。
那是一個和弘司差不多年紀或者稍微年輕一點的可愛少女,穿著米色無袖衫以及格紋百褶裙,及肩的頭發沙沙地飄動著,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正注視著弘司。
弘司凍結了。
——那個。
這個情況是。
怎幺回事?
「話說,要找到這裏真的非常困難噢,雖然味道還有殘留,可是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不過最後我還是找到了,很厲害吧?對吧?對吧?」
少女壓在僵直了的弘司的身上,滔滔不絕地快速說著。
「不過能平安地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很抱歉我突然逃跑……如果因為那樣就再也見不到你的話,我才不要呢——」
「……」
「可是可是,大哥哥你也很壞噢,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你就突然對人家做出那種事——哎?你怎幺了?」
「……」
「大哥哥~?」
少女好像終於發覺弘司一直毫無反應了。
「大哥哥~你在聽嗎?」
「……」
「大哥哥~?」
「……」
「好,好像一動也不動呢……喂,喂,你的腦袋,沒事吧?」
少女一邊說著這種似乎聞所未聞的失禮台詞,一邊把臉靠了過去。距離近的差不多隻有5CM了,從少女的頭發間飄散出一股果實的香甜味。這樣一來弘司好像終於漸漸恢複神誌了。
「……話說,你,是誰啊?」
「啊,有反應了。」
少女戳了戳弘司的臉頰,然後突然笑起來。
「太好了~剛才大哥哥像被咬住頸動脈的老鼠一樣突然一動都不動了,我還在想要怎幺辦才好呢,還以為是撞到了重要的地方呢。那幺大哥哥,你的名字叫什幺呢?」
「我?我叫弘司。」
「叫弘司啊~那幺,我可以叫你弘嗎?」
「啊,恩。」
「太棒了~!那幺以後請多關照噢,弘。」
「啊,啊啊請多關照……不對,等一下!」
差點就跟著少女的步伐走了,弘司慌忙刹車。
「?」
「我說……你,到底是誰?」
「哎?」
少女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就好像在說「這個人在說什幺呢?」
「還問我是誰……難道,你已經忘記了?」
「也不是忘記了什幺的吧,我想我們隻是第一次見麵吧……」弘司歪著腦袋回答。
至少,這幺可愛的孩子隻要見過一次是不會忘記的,當然前提是弘司沒有喪失記憶。
「哎~那算什幺嘛?好過分噢~!」
然而對於弘司的那個回答,少女顯得非常不滿,臉頰一下子鼓了起來,看起來她很不喜歡弘司說的話。雖然那個動作也十分可愛……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少女保持著鼓起臉頰的樣子盯著弘司看。
「真的忘記了嗎?你剛才明明把我的身體,像舔遍每個角落一樣地看了一遍呢……」
「……哎?身,身體!?」
突然間的爆炸性發言。
「就是那樣呀!討厭地把人家壓住,強迫地把人家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目不轉睛狠狠地看光光了……人家,第一次被這樣……已經嫁不出去了啦,嗚嗚。」
「哎,哎哎!?」
不是吧,這種行為怎幺看都明顯是犯罪啊(而且還是那種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可是弘司卻一點都不記得。出生十六年以來弘司唯一自滿的地方就是一直正正經經地做人啊。
但是少女卻繼續說著。
「就是因為這樣,你要好好負起責任啊。我們一族可是規定了『女孩子如果第一次被異性看到身體,就必須嫁給那名異性,並且與他相濡以沫直到永遠』這樣的規矩的。雖然剛才我因為實在太害羞就逃跑了……但是我為了這件事又特地回來找你,所以——」
少女的臉上泛起紅暈,用濕潤的雙眼看著弘司,說著這番話。
「讓我……成為弘的新娘吧?」
「!?」
突然間的爆發性發言partII。
「我覺得……如果是弘的話,就可以噢。」
「什,什……」
新娘。這個詞語是妻子,伴侶,賤內,太太的意思(廢話)。
「當然,弘也覺得可~以吧?」
少女繼續向弘司貼近,端正的五官逐漸逼近。
「還是說,弘對人家……很討厭?」
「那,那個。」
弘司畏縮了。
眼睛隻要向上一抬就可以看到已經可愛到違反常規的少女……好不容易才壓抑住自己忍不住想要點頭應允的衝動。呼——哈——弘司做了個深呼吸,心情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我說,那個。」
「恩?答應讓人家做你的新娘了嗎?」
少女的臉上浮現出純真的期待,一副確信無疑弘司會點頭答應的表情。拒絕這樣的少女多少都會有點心痛,但是——
「先不說新娘這個問題,我還是覺得我們隻是初次見麵……」
現在不和她說清楚可不行,畢竟弘司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少女的臉立刻陰沉下來。
「真是的~還在說這種話?弘司不但救了我,還給我東西吃,真的是非常溫柔的人,所以人家才喜歡上你的說~」
「就,就算你這幺說了我也……」
想不起來的東西就是想不起來,這沒辦法。
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雙臂抱在胸前。
「唔,為什幺你就是不明白呢……啊,對了。難道是因為——」
「?」
「那幺就——」
好像領悟了什幺似的,少女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轉了一圈,短裙也跟著飄然轉動。接著,隨著一個“嘭”的可愛聲音,少女的腦袋上冒出了什幺東西。
「這樣如何呢?」
「……」
弘司再一次凍結了。
0.5秒的急速冷凍。
因為現在這樣看過去少女的頭上——仿佛長出了類似貓咪耳朵的東西。
「還是不明白嗎?那幺,這個呢?」
少女轉過身去,在那裏——她的裙子下麵伸出了一條很可愛的,好像雪白色尾巴一樣正搖搖擺擺的東西。
「難,難道……」
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性。
貓耳,尾巴,看到身體,幫助。把這些詞語串聯起來,那確實就是弘司今天做過的事情。但是那並不是對眼前這個可愛少女所做的啊——
無視目瞪口呆的弘司,少女滿不在乎地說出以下這番話。
「我是貓又美亞,為了遵從家族的規定而來,我要成為弘的新娘並且一生追隨,請多關照噢。」
「唔—恩……」
弘司呻吟起來。
就好像便秘持續了一周,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微笑微笑。)
現在弘司的眼前,這個貓又女孩(自稱)美亞一邊用手肘支撐著腦袋,一邊心情愉快地喝著橙汁。頭上的貓耳朵“啪嗒啪嗒”地搖動著,裙子下的貓尾巴“劈啪劈啪”地猶如別的小動物那般搖晃著。
「呼哈~這個飲料真~好喝呢。叫什幺來著?請再給我一杯~!」
喝空了2杯果汁的美亞心情相當不錯,與之相反,弘司的心情卻無比複雜。
這種狀況到底該怎幺判斷呢。
事情要追溯到15分鍾以前。
總之弘司覺得那不是在玄關就能說清楚的事情,於是就把美亞請進了房間……然而,她口中說出的話,不管哪句都是聞所未聞難以置信的。
「我是剛才被弘救了的貓咪喲。」
把美亞從這一句話開始進行的說明加以綜合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①美亞是名為貓又的妖怪(!?)
②她是為了遵從貓又一族的規定,前來嫁給(!?)第一個看見自己身體的異性——弘司。
③為此,她好像要住在弘司隔壁的202號室(!?)
「唔—恩……」
弘司再一次呻吟起來。
無論哪裏都令人難以置信。
雖然弘司也想過自己是不是被愚弄了,但是從美亞的眼睛中完全看不出這樣的跡象。
該說是單純呢,還是天真爛漫……總之,那不是想要騙人的眼神。這一點就算是和四腳蛇一樣遲鈍的弘司也明白。
可是就算那樣說了,對於就這樣相信美亞的話也還是要說NO。在這個科學萬能的時代,妖怪什幺的就連幼稚園的孩子都不會相信。還不如說是乘坐時間機器從未來來到這裏的貓咪型機器人更讓人可以接受。(但是那對貓耳還有貓尾巴怎幺看也不像假的啊……)
那就是問題所在。
拜托對方讓自己撫摸了一下,然而不管是質感還是動作都與真正的貓耳和貓尾巴毫無區別。
「唔—恩……」
如何下結論,這真是個非常困難的命題。
正當弘司像羅丹的雕塑作品“思考者”那般煩惱著時——
叮咚——
門鈴再一次鳴響。
這種時間到底是誰啊。
可能性最高的果然還是管理人,大概又像平時那樣拿著酒過來誘惑弘司了吧。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現在這個狀況(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她看到的話還是有點……不,是相當的不妙。
「呐,是誰來了呢?」
美亞偷偷地看看弘司的臉。
「……你好好的在這兒等著,盡量別發出聲音。」
「好~」
這樣關照好美亞以後,弘司向玄關走去。
「請問是哪位——」
門剛一打開,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
弘司感到手心傳來像是用鈍器打人般的衝擊感。
「!?」
嚇了一跳的弘司往門外看去……隻見一個女子倒在門口。看來是開門時,直接擊中了這名女子的頭部。
「不,不要緊吧!?」
慌忙抱起女子,卻發現她一動也不動了。
弘司麵無血色。
不,不妙了……這莫非會被判殺人罪!?
一瞬間,弘司的大腦裏閃過自己戴著手銬坐在警車裏的景象。不是那樣的,我根本就沒有殺意啊。隻是打開門時,那裏正好站著一名女子……
這是在跟誰解釋呢。
弘司混亂了。
相當地混亂。
他本來就是容易混亂的個性。
「總,總之先叫救護車……不,不對,該叫靈柩車嗎!?啊啊,可,可是她或許還有救,心髒按摩人工呼吸什幺的——」
正在弘司驚慌失措時,有什幺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踝。
「咿!」
抓住弘司腳踝的是女子慘白的手。
「僵,僵屍!?」
「不是的啦~」
驀地直起上半身,女子甩了甩腦袋。「我才不是什幺僵屍呢~」
「還,還活著幺?」
「恩恩,對~活得好好的噢~」
女子站了起來,“啪嗒啪嗒”地拍打掉身上的灰塵。
「對不起~昨天和今天我都通宵在街頭進行募捐活動,所以好像睡眠不足了~」
「睡,睡眠不足?」
「是啊,現在還是好困呢~呼啊~」
大大的一個哈欠。
……莫非,這個人剛才隻是睡著了?
不知是安心了還是嚇傻了,弘司的心情複雜了起來。
話說,這個人到底是來幹什幺的呢。
「那個,話說回來,你到底是——」
是哪位呢?話還沒說完,弘司突然覺得對眼前的女子有點麵熟。
(……進行募捐活動的大姐姐?)
「啊啊,很抱歉我來晚了。我叫千鶴。」
女子不緊不慢地報上姓名。那確實是弘司在商店街看到的正在進行募捐活動的大姐姐。可是她為什幺會來這兒呢?
「那個~請問你的名字~叫什幺呢?」
「呃,我叫弘司……」
「這樣啊~那幺我可以叫你弘司大人吧?」
「啊,好。」
這一幕貌似和之前有點像嘛,總之先應允她吧。
「非常感謝~」
大姐姐微笑著道謝,就和在商店街時留給弘司的印象一樣,給人悠然自得的感覺。而且……她還是個十足的大美人。
弘司有點心跳加速地這樣回答道,「不,別客氣,對了,那個……你叫千鶴對吧?請問找我有什幺事呢?」
「啊,是的~那個,我是想來報答弘司大人的“恩情”的,所以才找到這裏來~」
大姐姐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哈啊,報恩……嗎?」
對弘司來說,這名女子的話簡直可以列入“非日本現代用語”TOP5。
「是的~之前實在是太麻煩弘司大人了。多虧了那一萬日圓,我們一族的生命才得以延續~而且我們一族是背負著『受到人類恩惠時必須回報』這樣的宿命的,這句話也是從古時候的傳說裏流傳下來的~」
「古時候的傳說?」
「正是如此~因為我們是生活在“向人類報恩就會賜予幸福”的星星的庇護下的種族。」
「哈,哈啊。」
「而且,現代的報恩是比古代傳說中的更加powerup的~傳說中隻以織布報恩,而且被發現真實身份的話就不得不結束了。而在現代卻沒有那種事,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跟隨著那個人用一生來回報恩情,效率是以前的12.5倍。這就是所謂的報恩革命噢~」
總覺得大姐姐好像在很得意地進行說明。
那好像是弘司在孩提時代聽過的故事,那個傳說莫非就是有名的……
「……簡直就像是仙鶴報恩啊。」
弘司隻是無心地說出這句話。
「是的~正是如此。」
「……哈?」
弘司突然感覺自己猶如吃了一記反擊拳。
「其實我就是仙鶴。」
大姐姐說這話時的語氣輕巧得仿佛是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那個。
這是什幺修辭手法嗎,就像傳說中的仙鶴那樣獻身報恩?還是說這是什幺聰明才智的體現?這樣的話一定要給她一個機敏的回答才行。唔—恩……可就在弘司煩惱的時候。
「……恩?」
他突然注意到了什幺。
在大姐姐的背上。
「那,那是……」
弘司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在商店街時明明沒有那種東西的啊。
「哎呀~什幺時候跑出來的呀。我真是太大意了呢~」
大姐姐笑起來,她的背上,一對白色的翅膀正在“啪嗒啪嗒”地扇動著。
「那,那是啥……」
「這個嘛~」
大姐姐保持著一貫的步調,對著翻了白眼的弘司這樣說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鶴~啊,正確地說,我是鶴女,是守護仙鶴的靈鳥~這次我是遵從宿命,為了一生待在弘司大人的身邊服侍你而來的。因此,從現在開始請讓我進行『仙鶴報恩』吧~請多多指教啦,主人~」
「唔—恩……」
弘司呻吟起來。
就像是便秘持續了兩周,深深地痛苦地呻吟著。
眼前是“咕嚕咕嚕”喝著第3杯橙汁的貓又女孩(自稱),以及小口啜飲著茶的靈鳥大姐姐(自稱)。
「呐呐,弘,這個甜甜的,人家可以再喝嗎?」
「哈啊~說到茶,果然還是日本茶最好呢~」
究竟該怎樣判斷現在的狀況呢。
事情要追溯到15分鍾之前。
總之弘司覺得那不是站在玄關就能說清楚的事情,於是就把募捐活動的大姐姐千鶴給請進了房間……然而她口中所說出的話不管哪句都是聞所未聞難以置信的。
「我其實是鶴~」
把千鶴從這一句話開始進行的說明加以綜合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①千鶴是名為鶴女的靈鳥(!?)
②為了向初次給予如此高額捐款的弘司報恩(一生!?)而來
③為此,她好像要住在弘司隔壁的204號室(!?)
「唔—恩……」
繼美亞之後,又一番令人難以置信的發言。
說到仙鶴就會想到報恩,提到報恩就會想到仙鶴。確實“仙鶴報恩”是日本古代傳說中的範例。雖然是有這種說法……
但是,繼妖怪之後這次竟然又是靈鳥。
弘司認為她們是類似的存在,但從千鶴的話來看她們似乎是完全不同的。
「妖怪一生下來就是妖怪了,而靈鳥是非常長壽的普通鳥類變化而來的~而且妖怪的屬性多為“魔”,而靈鳥則全部都是“中立”的喲~」
老實說,對於弘司來說這些都無關緊要,就像狸和貉的差別,那點程度的事怎樣都無所謂。
不管怎幺說,兩者都毫無疑問是非常識性的蹊蹺存在。
(但是那個翅膀不管怎幺看都不像是假的啊……)
弘司拜托千鶴讓他觸摸了一下,不管是質感還是動作都確實與真正的鳥類翅膀無異。
「唔—恩……」
該如何下結論呢,這真是個非常困難的命題。
弘司就像正在思考著“自己的存在理由”的哲學家那般煩惱著。
叮咚——門鈴再一次響起。
又是誰啊。
這回該是管理人了吧,由於有著這樣的狀況(房間裏坐著美少女和美女各一人),弘司實在不想出去應門,但是電表還在轉著又不能假裝不在家,如果做出那樣的半抵抗行為,管理人一定會使用自己的權限什幺的,用備用鑰匙開門進來。
沒辦法,弘司隻得向玄關走去。
「請問是哪位——」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弘司這回很慎重地把門打開。
但是這回不管是突然出現的襲擊者還是被門打中腦袋的昏倒者都沒有出現。
「噢噢,果然是在這裏呀,可讓我好找了一番。」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如小學生般嬌小的女孩子。不知為何她穿著和服,雙手抱胸地站在走廊的正中間。她有著好勝的大眼睛,直挺的鼻梁,小小的個子,在腦袋兩側還綁著兩條小小的可愛辮子。
女孩子確認了一下弘司的身影,用銳利的目光盯視著他。
「你。」
「是,是?」
「之前那個真可謂災難呐,偏偏被那幺笨的憲警給抓住了……我同情你。真是的,原本是瑞葉那家夥怠慢了工作隻顧著喝酒才變成那樣的……這幾天內一定要幫她改改那德行。」
少女憤憤不滿地那樣說著,那伴隨著古風的自大口吻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算了,過去的事情再提它也無用了——對了,請問尊姓大名?」
「啊,呃……我叫弘司,水上弘司。」
感覺到迫力的弘司乖乖地回答道,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自報姓名了。
「恩,弘司嗎。好名字,我叫櫻,你要銘記於心啊。」
「哈,哈啊……」
女孩子挺起平坦的胸膛,那嬌小的個子和可愛的容貌與自大的態度十分不相稱。
「那幺,小櫻找我有什幺事嗎?」
「唔,別拿我當小孩子,叫我櫻就行了。」
女孩子再一次露出不滿的神情。
什幺當不當的,你確實就是個小孩子嘛……弘司壓抑住想要追根究底的欲望,曖昧地點了點頭。
「你那表情裏好像別有意味嘛……不過算了,比起這個,你可以好好地高興一番了,我承認你可以做我的夫婿。」
女孩子突然說出了這番令人驚詫的話語。
「……fuxu?」
由於事出突然,弘司甚至來不及在腦袋內把這個詞轉換成漢字。
「沒錯。」女孩子——櫻狠狠地點了點頭,“啪嚓”打了一個響指,「就是我的夫婿。」
然後,像是要呼應那聲響指,明明什幺都沒有的空間裏忽然飄落下粉紅色的櫻花花瓣,紛紛揚揚地飛舞在四周。
「啥……」
這不可能是魔術,簡直就像魔法一樣,瞬間弘司就被無數花瓣包圍了。
「這可是非常光榮的事情啊。因為不管是靈力多幺高強的皇子,隻要不是被我看上的,都沒有資格做我的夫婿。」
在那猶如幻境般的景象中,櫻好像在歌唱似的說道。
於是弘司不由自主地問起來。
「你是……誰?」
對於這個疑問,櫻不緊不慢地這樣回答道。
「我是寄宿在被你打掃幹淨的櫻花樹中的神靈——直白地說就是一般人所說的神明。我是肩負著守護這一地域的責任的守護神,今後你要好好地銘記才行。」
「唔—恩……」
弘司又一次呻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