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亂花迷人眼,世局怎堪破(7)(2 / 2)

珠瑾一旦轉開目光,令婉便繼續如數家珍的說著她聽到的傳聞消息。

“葉妹妹,我聽說舞院的舞娘們,連排練都擱下了,那張領舞整天哭喪著一張臉。想到這些,就大快人心。葉妹妹,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見珠瑾不說話,令婉繼續喋喋不休的自說自話,“若是妹妹舞技好,將張領舞頂下來也不奇怪,為什麼連舞娘們也不排練了?有人猜測,說葉妹妹舞姬卓絕要獨舞賀壽,可若真如此,為何不見葉妹妹排練呢?我最相信的說法,還是廚房小李的猜測,葉妹妹迷住了老爺,然後……”

珠瑾驀然放下手中的茶盞,顰眉喚道,“令姐姐!”

令婉見珠瑾著惱,忙閉了嘴,“好嘛好嘛!我不說了還不成?”

珠瑾無奈的道,“姐姐來府裏的日子比妹妹久,想必更懂得隔牆有耳的道理。有些話心裏明白便好,即便再無外人之時,也切莫輕易說出口。”

令婉也自知失言,嘟了嘟嘴,道,“好了,我知道了。日後會注意的。”

瞧著令婉終於拿著笤帚轉戰後院,珠瑾這才輕歎一聲。

若是平素,令婉的這些嘮叨聽了便聽了,隻作聽故事倒也無傷大雅。可是這些個事情,不過區區三天的時間,她便已在她耳邊足足嘮叨了百八十遍。縱是再好的脾氣,又怎能不煩?

況且,這些還不是最打緊的。

令婉行事雖是有些分寸,但一看便是個藏不住話的。有些事還當真不能同她說,倒也並非信不過她,而是此事一旦說出去,怕會連累於她。

再者,令婉這幾日裏如同魔怔了一般打探那日的事兒,很難說是不是有人下了套子等著她們往裏麵鑽。這件事兒上,背負著好幾個人的身家性命,珠瑾半點兒也不敢馬虎。

午後,林裕前來拜訪宇文君,兩人閑話了小半日,林裕方才離開。珠瑾送客時,林裕往她手裏塞了一支小竹管。

入夜宇文君歇下後,珠瑾方才抽出竹管裏的紙條,隻見上麵寫了六個字,“子時假山一見。”

珠瑾將紙條握在掌心裏,斂眸思索片刻,方才轉身回了房間。

夜黑風高,烏雲飄蕩,一看便不是好天氣。

當珠瑾到得後花園,林裕正立於一座假山後,見著珠瑾走過來,他抿唇道,“這幾日以來,我始終想不通一件事情。不知葉姑娘可否為在下解答?”

珠瑾抬手將頭上的帽兜兒拿下來,“軍師但說無妨。”

“你究竟是誰?”

經過三日前正廳那一幕,林裕如此相問,珠瑾並不覺著奇怪。相反,他若是相當能沉得住氣,珠瑾反倒要重新估量這個盟友了。

“對於軍師來說,我究竟是誰,從何處而來,真的那麼重要嗎?”

林裕接下來的回答,不禁讓珠瑾怔了怔。直到這一刻,她方才發現他們兩人竟是有著極為驚人的相似之處。

“一件事情的成敗,行事人的動機占據著不可忽視的地位。葉姑娘以為不重要嗎?”

珠瑾不禁想起當日同宇文君說的話,她沉默片刻,而後勾唇笑了,“軍師這些話,用來說服故人或許尚算妥當。然而,你我並未有舊,我們之間的聯合,最欠缺的還是信任與誠意。我鬥膽猜測,軍師並非想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而是想讓我拿出足夠的誠意。既是如此,那麼公子呢?公子預備如何表現自己的誠意?”

林裕抬手拈掉飄零在珠瑾肩上的枯葉,漫不經心地道,“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每年的子時三刻,林啟都會到落月亭便待上一刻鍾。”

珠瑾若有所思的瞧著幾丈開外的落月湖,“林啟的原配妻子,十年前,便殞命在這落月湖裏。林啟每年都要前來祭奠一番,從此處看,倒也不失為一個長情的男子。”

此事在府上雖已不是秘密,但這畢竟是林啟的私事,有幾個人膽敢妄議?

林裕深思一轉,驀然明白了過來,輕嗤道,“也是。有令婉那丫頭在,哪裏能藏得住秘密?”

瞧著珠瑾平靜的側麵,林裕不禁微眯雙眼,“比起這個來,我倒更好奇,你既知此事,為何還要赴約?”

“公子身為嶺南州府的軍師,自然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選這樣的時辰相見,自有軍師的道理,我怎能不來?”

林裕唇邊漾起一抹冷笑,“你既是如此聰慧,能猜度人心。那麼你便來猜猜,我約你前來的用意。”

此時,遠處有一行人提著白色的燈籠走來。珠瑾微微眯眼,當瞧見為首之人正是林啟,她驀然轉眸瞧著林裕,“軍師既是想看誠意,我自是不會吝嗇於冒些風險。”

在林裕似驚詫似複雜的神色中,珠瑾抬手褪去身上的披風,從假山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