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狼狽過後,尹百慧也冷靜了不少,把自己縮進了被裏,抽眼打量一番。
可能是沈牛兒給以前那個太深的印象了,他和記憶裏的區別不大,就是一個穿衣服了一個沒穿衣服。大約1米7到1米172之間晃蕩,對於以剽悍著稱的大煌來說勉強算夠得上中等身材,大概是太早從事體力勞動,整個人看起來很敦實,據說也是從小被拐去做苦力看來不假,剛才摸她的手也跟砂紙一樣,胳膊也是長期過度用力粗大異常。
麵皮兒大概是因為酒醉泛著異常的暗紅,五官平常,不笑也眯眯著眼睛一副笑麵。
時至正午,新房內的兩人一點轉醒的意思也沒有,張氏領著女兒和兩個兒子端坐在正屋。剛開始還拿著架子品著茶水等著新人行禮,一個時辰過去了漸漸開始不耐煩起來,轉眼都快晌飯的時辰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張氏這臉越來越掛不住了。
幾十年媳婦熬成婆,擺不上婆婆的款兒,張氏心裏怎麼想怎麼不舒服。開始還忌諱著大兒子,畢竟分了這麼多年母子情分淡了不少,沈牛兒又是副陰沉性子,現在家裏也是他來救濟。
可再多的好處也沒架住人搓火,周發吃夠了點心,喝飽了茶水,懷裏也揣的鼓囊囊的,嘴裏道出了閑空,陰陽怪氣的說:“娘,這大哥和新嫂嫂壓根沒拿您當回事麼,這都晌午了,哪有新媳婦頭一天不早早起來拜見長輩的,大哥這麼多年沒學過規矩,秀才家出來的看來也不怎麼樣麼。還不如咱們普通人家,將來夏玲子過門要敢這麼拿大,不拿娘您當回事,兒子我一定大棒子掄折她的腿。”
吃著人家的,喝著人家的,拿著人家的,就連沒過門的媳婦都是沈牛兒回來以後出錢幫他訂的,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呢,狼崽子也不過就這樣了吧。
周發就是******的病態心裏,別人不能比他強,看不得人好。不過今兒他說這話也不是全然無意的,他以為他沈牛兒誰啊,別以為沒人知道他爹那一嘴牙是被誰給打沒的,他爹熊了,跟個被摘了膽兒的耗子似的,聽見沈牛兒三字都不敢近前,他周發可沒怕過誰呢。不就是睡了沈翠翠麼,怎麼的,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要不是跟她是一個媽的,早幾年說不上媳婦,他都不能同意把沈翠翠外嫁了,左都是叫男人玩,不如便宜自家。
張氏慣是個做事不經腦子的,兩句話一攛掇蹭就躥了起來,沈翠翠沒拽住她,還被帶了個趔趄。氣得她一拍地,罵道:“你們兩個都是死的啊,趕緊拉拉,非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裏添晦氣嗎!”
周發樂不得看熱鬧,周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停嘴兒的扒拉盤子裏的點心,這些外頭可沒得賣,都是王府裏貴人們吃的東西。
那邊張氏躥到院子裏,抄起牆根兒杵著的一根燒火棍,朝臨時圈著雞鴨的竹筐一頓砸。攪得筐裏的幾隻雞鴨雞飛鴨跳‘咯咯嘎嘎’叫的熱鬧。
“叫叫叫,都過了大正午了,這會兒才知道叫,欠規整的東西。”
沈牛兒慣是警醒,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睡了這麼沉一覺,夢裏總覺得有股安神香氣瑩瑩繞繞,周身溫軟舒適。要不是院裏動靜實在太大,真想再多睡一會兒,醒來才發現還抱著媳婦這塊大暖玉,香氣也是媳婦身上發出來的。
百惠還在熟睡,眉頭緊擰著,被沈牛兒這個大火爐熏得一頭薄汗,渾身被嘬的一身青紫,卻大大滿足了沈牛兒大男人的心裏。
沈牛兒給她複又拉好被子,自去翻了百惠陪嫁的那個衣物箱籠,果然備著幾套他合用的衣物,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穿戴整齊隻覺得貼身又舒適。
這才又俯身去叫百惠:“該起了!幹爹告了半日的假,要見見新人。”
百惠一向勤快,昨日實在是累壞了,也聽見院內的動靜,就是迷迷糊糊的不愛動彈。後來沈牛兒又起床,一時不知道幹怎麼麵對甚感尷尬,就一直裝睡了,隻沒先到他還有幾分體貼,心中倒少了些懼意。
“嗯!起了。”喃喃應了一聲,腦袋還有些混沌,手裏就被塞了疊衣物,是那套石榴紅的百子千孫萬福裙,正是她預備新婚這幾日要穿的。
忍著身上的酸痛,窩在帳內迅速穿好衣裙,幾下又把被褥整理好。那塊紅紅白白糊成一團的白綢則被她迅速的掖到炕櫃裏,這才紅著一張臉洗漱梳妝,這期間她總能感覺到沈牛兒戲謔的眼神,好像能穿過紗帳,看透她的小動作,又緊盯著她不放,害她幾次施重了手中的黛筆,花了多一倍的時間才完成妝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