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臣看著窗外,模模糊糊的大山、樹木,似乎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轎車拐進山中一條樹林茂密的小路,這是一條勉強能行車的土路,要是下雨根本就走不了。
在這條林中小路顛簸了十幾分鍾,車停在一間似乎要倒塌的小石屋前。
“薛經理到了,請下車吧。”
薛臣夾著他的皮包下了車,看到這間石屋,既驚奇又恐懼,站在石屋門前憂慮著。
“吳科長,你這是幹什麼?”
“薛經理,你不要誤會。你先到這個石屋,有個熟人要見你。”
“熟人?”
“是的,你進去就知道了。”
薛臣戰戰兢兢地走進石屋,他發現屋的北麵背著他站一個熟悉的人影。此時,在石屋內的兩端各點燃一根蠟燭,屋子內雖有些光亮,但似乎這是兩隻鬼火,而薛臣身不自主地走進了墳墓內一樣。薛臣看著那個人的背影,那個人慢慢的轉過身來,他一見這個的麵孔,不覺大聲驚叫:“鬼,鬼!”他本想向外跑,但雙腿卻不聽使換,癱坐在地上。
“薛廠長,我的主管領導大人,我並沒有死,你不必害怕。”
“你真的是劉賀山,劉科長。”
“這就多虧我命大了。”
麵前的人的確是劉賀山,而且和他失蹤前的穿戴一模一樣,那長相,那說話聲音,那舉動,就是劉賀山。薛臣想如果他是真的我現在見到了他,如果他是鬼我也見到了他。他隻好跪下向劉賀山哀求說:“劉大哥,我對不起你呀,既然你活著,我什麼也不說了。我有罪,我一時鬼迷心竅,我不是人。”
“薛廠長,你想不到我會活過來吧?可是你把我可害苦了!”劉賀山憤怒了。
“不,劉大哥,我對不起你。”
“我先問你,我那塊手表呢?”
“手表?手表在我內弟那裏,他戴著呢。”
“可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我是一時糊塗,想在青城開個廠子,可沒有資金,隻好打了你的主意,套去了貨款。”
“可我不明白,那天你讓我上了那輛車後,後來我為什麼什麼也不知道了?”
“劉大哥,我有罪,是我想毒死你,給你喝了有毒的飲料。”
“那個坑,是你和你內弟為我挖的吧。”
“別說了,劉大哥,你是命大之人。我有罪,事後我真的有些後悔,不該害與我像親兄弟一樣的大哥。”
“唉,你缺錢也別這樣呀,哪管我幫你借借都可以,為什麼要這樣呢?”
薛臣不語,片刻他問道:“劉大哥,這三年你在哪了?”
“都是你逼的。我怕你知道我沒死再加害我,我一直在隱居了,並到那幾個廠家了解你的罪惡,還有你在青城的事。”
“那今天平城要開的聯誼會?”
“這是我要開的會,我想隻有用這種方法你才會與我見麵的。”
“我是被鬼追的了。我,我真是個木頭人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衝進屋內:“薛大叔,你好狠心呀,怎麼幹出這樣的事?我今天就殺了你!”
薛臣一看,是劉岩。隻見劉岩的手持一把尖刀怒氣衝衝地向他刺來。被門口的吳科長一把抓住手腕。
“岩兒,不要亂來。你給陳漢雄打個電話吧,他很快就會到來。”
十幾分鍾後,一輛警車停在了這個石屋的門口,從車上下來了陳漢雄、江濤、白雪。
薛臣被帶上了警車。
當夜,陳漢雄、江濤、白雪對薛臣進行了訊問。
“薛臣,交待你的罪行吧?”陳漢雄怒視著薛臣,目光如劍。
薛臣低下頭,並不言語。
“薛臣,怎麼啞巴了,你還在想什麼呢?”
“我沒有罪,你讓我交待什麼呀?”
“就從劉賀山失蹤的事說起吧。”
“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在石屋中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不,我什麼也沒說,你們有什麼證據呀。”
“那好吧,我給你放段錄音,還有那段錄像。”
於是,白雪打開桌上的一個機器,裏邊傳出了在石屋中他和劉賀山的聲音。
薛臣臉上冒汗了。
“我想,你內弟也會什麼都說的。還有我們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有些情況你看到了,隻要證據在,你不說也會定你罪的。你好好想想吧。”
“好吧,我說。反正人也沒死。”
於是,薛臣交待了以下的犯罪事實。而劉賀山失蹤案真是他一手製造的,並殺死了劉賀山。原來,在三年前,劉賀山發現他挪用貨款和貪汙貨款等現象,並好言勸告過他。他恐一係列貪汙貨款的罪行暴露,便和其內弟策劃了一個謀殺劉賀山的陰謀。那年秋季,他是患了感冒,便向工廠趙廠長告假說肺感染需要住院治療,於是通過醫院的朋友便辦了住院手續,每天便住在醫院打消炎針。他住院後,趙廠長和劉賀山還到醫院看過他。而自住院後,他安排他內弟開車已暗中來到了小城,並秘密監視劉賀山的行蹤。那天晚上,他發現下班後劉賀山一直沒有走出工廠大門,知道他一定在與外邊聯係業務,或是等客戶電話。直到天黑才發現劉賀山走出工廠大門,並且是一個人,他們便在後邊跟蹤,在距劉家那所住宅樓約一華裏的那條僻靜馬路上,馮啟發開的車突然停在了劉賀山身邊,薛臣打開車窗說:“劉科長,你讓我好找,快上車。”
劉賀山一見是薛臣坐在出租車內,遲疑了一下:“薛廠長,你不是住院呢嗎?”
“唉,帶病也要工作呀。老客戶黃總經理來了,趙廠長給我打了電話,我剛從醫院出來,便打電話找你,可你辦公室電話一直占線,你的手機一直沒有接。這不,打車接你來了嗎。”
“手機,好像沒響過。”
“好,趙廠長在飯店等著呢,快上車吧。”
黃總經理是外省一個大客戶,每次來從趙廠長到供銷科是絕對重視的,要說薛廠長在住院中出來陪客人,劉賀山深信不疑。他上了車。
車向北開著。
“安排哪了?”
“那個黃總自己點的出,在南郊山邊上的農家樂,要吃那裏的山裏土特產。”
“薛廠長的病怎樣?”
“打了三天滴流,見些好。不過陪客人是不能喝酒的。”
薛臣說著從車中摸到兩瓶礦泉水,打開一瓶遞給劉賀山說:“天有些熱,渴了吧,先喝點礦泉水。”
隨後,他也打開另一瓶大口的喝了起來。劉賀山不但餓了,還真的有些渴了,便喝了那瓶礦泉水。沒幾分鍾便中毒死亡。
“樹元,他死了,車往山裏我們看的地方開。”
馮啟發將車開進了山裏,車停在那間石屋邊,因前麵沒有路了。
“樹元,咱倆將他抬到屋內,我們到附近去挖坑。”
於是,他們二人將劉賀山的屍體抬到石屋內。這個石屋已經塌了頂,原是有門窗的,現已被人拆掉。分析,這個石屋以前是用來看這一帶山林的護林人員居住的,後來看沒有必要,便廢棄了。他倆將劉賀山的屍體抬到屋內,薛臣掏遍了劉賀山所有的衣兜,並拿出他的錢物、證件和手機。馮啟發在清理車時,隨手將兩個礦泉水瓶子扔進石屋中。隨後在車的後備箱中取出兩把鐵鍬,他們向石屋北邊走了五十多米,那裏有個自然坑,他們又挖了一陣,將坑挖的深一些,然後將劉賀山的屍體抬到這裏。馮啟發發現劉賀山戴的是一塊貴重手表,是勞力士,便擼了去。
“姐夫,這塊表就給我吧?”
“樹元,這塊表給你倒是行,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先藏在哪裏,等風平浪靜後再戴。”
“好,我知道。”
當夜,他們掩埋了劉賀山的屍體,並將劉賀山的手機砸碎及他的身份證一同扔到坑內,又將坑填平,並在上麵重新灑上樹葉和亂草。路上,按事先說,薛臣給了馮啟發五萬元錢。回到小城後,薛臣在醫院附近悄然地下車了,而馮啟發開車回到了青城。薛臣又回到住院部,那夜他仍住在病房中。故事後派出所人員調查,發現薛臣每天晚上都住在病房中,同室的人都可以證實。第二天晚上,他接到趙廠長電話說劉賀山失蹤了,便協同保衛科和劉家的人尋找劉賀山。隨後,他上班後,便借外出聯係業務和推銷產品之際,將存在事先已轉移到外邊的三筆貨款計五十多萬,會同他內弟地不同地方,分批轉到他用假身份證開的幾個賬戶上,並提走現金,然後銷毀賬號和卡。那幾筆款原是以劉賀山名義聯絡的或簽的合同,他用偽造的證件便全作了手腳,致使鋁廠根本收不到貨款。
劉賀山失蹤後,這幾筆貨款就弄不清哪去了。幾個月後,薛臣便辭了職。又是幾個月後便在青城開了一家鋁合金製品廠。直到接到平城開會的通知,他卻落入了劉岩的圈套。
天亮前,馮啟發被陳漢雄和江濤及另兩名刑警從青城帶回到小城,並在他手腕上摘下了一塊勞力士手表。當然,馮啟發也很快交待他夥同他姐夫薛臣殺死劉賀山的全部犯罪經過,其口供和薛臣交待是一樣的。根據他們二人的交待,陳漢雄和江濤、白雪分別帶著他們去指認他們埋屍的現場。他們指認的現場也完全一致,陳漢雄他們會同技術人員在那個石屋中找到了三年前馮啟發扔在屋內的礦泉水瓶,後來經化驗認定其中一個空瓶內還含有沒有揮發掉的烈性毒藥殘跡。
而薛臣到他曾和馮啟發埋屍體的現場,發現原先的地方長滿了蒿草,並沒有變化,他有些生疑。可不久,他發現民工們在這裏挖到一具還沒有全部腐爛的屍體,還有手機殘骸及已碳化的身份證殘骸,經鑒定正是失蹤快三年的劉賀山的屍體。
“我是看到了劉賀山還活著,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幾天我在做夢,要不我真的是見鬼了?”
“薛臣,你並沒有見到鬼,你昨夜在石屋裏見到的劉賀山,他真名叫沈蘭山,是劉賀山雙胞胎弟弟,從小給了一家姓沈的。而真正的劉賀山的確是被你害死了。”
“又是你這個小城神探的主意,我上當了!”
“不,這是劉岩所為,有些事我們在這之前並不知道,隻是接到劉岩的電話,才知道你在石屋中的情況,一切不都是你自己交待的嗎?”
薛臣低下了頭。
是的,這一切安排全是劉岩的安排,他是受白雪讀的那篇推理小說所啟示,並向白雪暗中討教。而他叔叔沈蘭山自離開賀家窪子,後來曾去過兩次賀家窪子找他親生父母和哥哥,但得知他們幾次搬遷,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劉岩找到他,他得知哥哥失蹤的事,並與劉岩在小城內秘密尋找劉賀山,並暗中訪到一位出租車司機,得知那天晚上劉賀山上了一輛淡藍色的出租車,並向南開了。他們分析父親是在車被害了,有可能被埋在南邊的山裏。在山林中的石屋中,他們發現一串鑰匙,這正是父親身上的鑰匙,他們分析劉賀山一定在這個屋中呆過,鑰匙是無意中丟失的或在倒下時從褲兜中掉出的。那麼是誰害了父親,通過暗中調查,他們認為平素與劉賀山接觸最多,關係可稱最密切的薛臣。那麼,說他殺了劉賀山沒有任何證據,而父親失蹤時他正在醫院住院。那隻有找到劉賀山那塊珍貴的表,估計謀殺者也不會不看中那塊表。
在暗訪中,他們得知薛臣辭職後在青山開辦了一家鋁合金製品廠,而開車的是他的內弟馮啟發。馮啟發以前在青城開的出租車正是羚羊牌淡藍色轎車,而他現在戴的一塊手表正是勞力士。聯想到劉賀山所謂貪汙貨款的事,都與薛臣的聯係,是他設法將錢貪汙了,然後駕禍死去的劉賀山。於是,劉岩和叔叔,還有叔叔的兒子沈飛,就是扮演吳科長的那個小夥子,用計騙他到了那個石屋。而這一天,正是他害死劉賀山的三年前同一天。
事後調查,那幾筆貨款真是薛臣夥同他內弟馮啟發借鑒各地電信詐騙的方式用假手續騙走幾個客商打過來的貨款。
但是,劉岩他們調查到的證據,陳漢雄也同樣在事先查到了。其實,馮啟發自從平城回到青城就已被陳漢雄派出的其他刑警監視著。至於,劉岩利用叔叔假扮其父親是不是陳漢雄出的主意,或是白雪出的主意,陳漢雄堅決否認,而白雪也微笑著搖著頭。
但不管怎樣,一起失蹤案終於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