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裏終於安靜了。
門外,嚴錦歡像隻小貓兒縮在沙發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啪噠啪噠往下掉,別提有多可憐見兒。
方汐然哄了半天不見效,也不敢問這姑娘到底是個啥想法。畢竟在這事兒上,錦歡雖然是惹禍的主,但人家是個小姑娘,還是個未經人事兒的小姑娘,怎麼算也是她吃虧了不是?
再加上老三又是那個情況,今兒晚上發的這場地震,要真把小姑娘嚇跑了,還著實怪不著人家小姑娘薄情寡義。
宋飛魚從房間裏出來,一臉的汗水和疲憊,卻難掩欣慰。她再一次成功地撫慰了老三,讓老三安靜得如一隻小白兔。隻是老三手上頭上到處是血跡,看起來忒嚇人忒可憐。
她走出來,硬了硬心腸,說話也有些強勢:“錦歡,你如果現在要走,我讓司機送你。”
嚴錦歡的眼淚掉得更誇張,仿似決堤的海,奔湧而出,聲兒柔柔的,可憐巴巴地望著宋飛魚:“魚,你們要趕我去哪兒?”
宋飛魚的心莫名痛楚,想著媽媽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把家裏的東西都摔爛,還大哭大叫讓她和哥哥滾。那時,媽媽已經完全不認得他們了。
她和哥哥就坐在門外抱成團,也和此刻的錦歡一樣,可憐巴巴的模樣,不時聽著門裏的動靜。他們就那樣坐了一夜,邊哭邊等,邊等邊哭。
後來魏雪清醒後,開門看見他們,哭得一塌糊塗,說以後要是她再發病,就不要管她了,隻要他們兄妹自己過好就行了。
可是他們就算死,也不可能丟下魏雪不管。錦歡呢?錦歡有這個義務?真有這份感情?二爺其實已經不抱希望,隻說早打發走早了事,若是等以後再拋棄老三,恐怕老三會被逼得跳樓。
宋飛魚扮這惡人的角色已經扮不下去了,沉默地坐在嚴錦歡旁邊。
兩個小姑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兩眼淚汪汪。
是嚴錦歡先開口,還帶著些哽咽:“我沒想到鈺哥哥發起病來,這麼,這麼……”她想說可怕,那的確是可怕,但話到嘴邊,卻改成了:“這麼可憐。”
起先,沒有心理準備,的確是嚇壞了。可是細細想來,鈺哥哥真的好可憐啊。沒有朋友,不見陽光,整天躲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旦發起病來,他其實並不傷害別人,隻是傷害自己而已。
牆上地上,都還有鈺哥哥的血。她的心忽然一痛,像一把刀,插進她的心房,疼得抽氣兒。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心疼的滋味,不是絲絲兒的,而是狠狠的。
那種痛,和她第一次見到羅子鈺震憾的感覺相比,和她第一次與羅子鈺發生肌膚之親的感覺相比,更加猛烈,更加激蕩,更加深刻。
“你怎麼想的?”宋飛魚不由自主去握她發抖的手。有的人,天生可以接近,哪怕她也姓嚴,哪怕她是嚴冬連的妹妹。莫名,她信任她。
她忽然覺得小錦歡沒有那麼脆弱,也不會那麼薄情,就此離開子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