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飛魚端了一杯牛奶進房間給羅子鈺喝,見他正在電腦上搗鼓什麼,不想打擾,就準備退出房間了。
可羅子鈺卻叫住了她:“魚魚,等一下。”
宋飛魚怔了一下,莫名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就那麼坐在他的對麵。心忽然一下子慌亂,糟糕,老三肯定找她要人來了。
羅子鈺皺著眉頭,少見的表情,淡淡的憂鬱:“我,嗯……”眉頭皺得更緊,像是不知道從哪裏說起,那種憂鬱的色彩更加濃重。
他背後的牆上,貼著歡歡以前在家畫的漫畫。他的頭輕輕靠在漫畫上,如翼的長睫輕輕顫動。
他的樣子,像極了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驚豔無比。
宋飛魚的心莫名被刮痛了一下,有些難堪:“子鈺,魚魚沒有說謊,你再等等,好嗎?魚魚一定把歡歡給你找回來。”像哄一個孩子,直到此時此刻,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她仍在欺騙他。
而他,多麼信任她。
羅子鈺定定地望著她,眼睛那麼清澈,那麼單純。
宋飛魚很愧疚,移開目光,不敢和他對視。
“不是,魚魚,你能帶我去找歡歡嗎?”羅子鈺咬了咬薄唇,有些不好意思:“呃,你知道,我很多年,很多年沒出去過了……我一個人去,也許,找不到……”
宋飛魚驚得差點把舌頭咬掉,不是因為他說要去找嚴錦歡,而是他說話時的那個表情。她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了,就是這種太正常的表情,皺眉,歎息,憂傷,太正常太正常的表情。
他仍有些迷茫,但跟之前那種智力障礙的遲緩和呆滯有本質區別。就如一個人,睡了很長時間,忽然醒過來,眼神惺忪迷朦。
此時,羅子鈺正是這樣的表情,說話雖然斷斷續續,但卻是十分有邏輯。
她張口結舌,眨巴眨巴著眼睛望著他:“子鈺,你說什麼?你知道歡歡在哪兒嗎?”
“倫敦。”
“你知道倫敦在哪兒嗎?”
“英國。”
“你知道怎麼去英國嗎?”宋飛魚的心砰砰亂跳,跳得亂七八糟。
“坐飛機,還要辦護照。”他習慣性地微微皺眉,像極了二爺的動作:“我好像有護照的,隻是不知道過期了沒有?”
宋飛魚眼眶紅了,手微微發著抖:“子鈺,咳,你,我……”語無倫次,全身癱軟。
“魚魚,你怎麼了?”羅子鈺站起身,扶了她一下。他很高大,尤其此刻,特別挺拔出眾,背挺得筆直,像一個成熟男人的站立方式:“我,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你不想帶我去?”
“不不,不是!”宋飛魚立刻搖頭否定,仰起頭,看他,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忽然笑起來:“子鈺,你好高哦!”
羅子鈺展顏一笑,魅惑眾生,連燈光都顯得黯淡了:“我有哥哥高了嗎?”
宋飛魚立刻站直身體,比較著:“嗯,好像,差不多,我跟你哥哥在一起,也差不多到他這個位置。”
門開了,羅戰穿著睡袍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