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戰到醫院的時候，宋飛魚又睡過去了，好似從來沒醒過一樣。
羅子鈺和嚴錦歡已經回家了，宋天龍坐在床邊守著。
“天龍，你回去睡覺。我來。”羅戰拍拍宋天龍的肩膀：“小馮在外麵等著，我讓他送你回醫院。你還在觀察期間，不要太過勞累。”
“你也累了，不如……”
羅戰截斷對方的話，聲音低沉，不容反駁：“我守著飛魚，哪兒也不去。”
哪兒也不去！要是他沒有出國，要是他不搞收購，就陪在她的身旁，何至於會弄成這個局麵？
宋天龍知拗不過這個妹夫，點點頭，走了出去。
羅戰用溫熱的毛巾，細細擦拭著她的額頭。見她瓷白如玉的小臉，才短短幾天時間，便極速瘦了下去。
他如鯁在喉，指尖輕輕摩挲了幾下她尖尖的下巴：“不用擔心了，飛魚，嚴冬連不敢玩花樣了。”
像聊天一樣，跟她說著話：“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
他拿著她的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細細擦拭著：“魚，你念完書是不是想做律師？你要是成了律師，我連請律師的錢都不用花了，真是很劃得來啊。”
羅大總裁從未那麼絮叨過，喋喋不休：“你以前老是追著問我，到底喜歡你什麼？我後來也在想，我到底喜歡你什麼呢？說漂亮吧，其實你還真的不算漂亮；說聰明吧，咳……你其實已經夠聰明了，可是聰明的女孩多了去了，我怎麼就非得喜歡上你呢，是吧？”
他凝視著她沉靜的睡顏，唇角微微勾出一個特別迷人的弧度，隻可惜沒有人欣賞：“後來我想啊想，終於讓我想到了。你聽好了啊，不要以後再追著我問這個問題。”
他清了清嗓子，說得煞有介事，從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小嘴兒，直誇到每一根頭發絲兒。他回憶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從多年前輸血，直說到那場契約。
契約結束戀上你。他的確在契約結束後，喜歡上她了。那時，他多麼霸道蠻橫，欺負她又寵溺她。
他說，飛魚，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啊。
他說，包括你的所有缺點，我都喜歡啊。
他說，飛魚，你是我寵在心尖尖上的那個女人。
他說，飛魚……
那一夜，雨聲很大，羅戰的聲音很小，也很絮叨。
宋飛魚始終沒醒，仿佛八輩子沒睡過覺，一倒下，就不願醒來。
可是她其實是醒的，她能聽清二爺說的每一個字。隻是她不敢醒，怕一開口就流淚。
她並不是個特別喜歡哭的女生，尤其是這麼傷痛地哭泣，仿佛幾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
她靜靜閉著眼睛，不敢動，在黑暗中掩飾自己。她無法麵對二爺，更無法麵對的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慘痛經曆。
她竟然莫名其妙把孩子給弄丟了。一個曾經存在著，她這個當媽媽都居然不知道的孩子，就這麼被她的愚蠢給謀殺了。
她的心堵得厲害，仿佛鑽進了一個死胡同，那裏黑暗無邊，再無出路。
她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蠢事？想起曾經那些她自以為是的拙劣表演，在嚴冬連麵前玩的花招，那些她一說就想吐的謊言，她覺得自己再也不想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