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鐵大娘來看看你,你可是咱村這十來年裏第二個大學生哩,第一個張包強啊,現在可是當了大官哩,你以後出息了可一定要常回來啊,可不要像他,忙的顧不上老家。”
劉旭還沒話,他爹劉國昌就咧嘴笑上了,:“鐵嫂,你來就來,還帶啥雞子,鐵成上地去啦?”
鐵大娘抿著嘴笑,:“這不是給你帶的,給三娃子多補補身子,你看這瘦的,鐵成早就上地了,這不見雨的,地早晚得澆。”
鄉親近鄰,禮尚往來,在90年代末,大柳莊出個大學生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喜事,全村老少關係好的,那可都得來看看,沾沾學子氣。
劉旭生活在北方,是北河省定海市雄鞍縣人,時候家裏窮,上有一哥一姐,下麵還有一個六歲的妹妹,一家人雖然清貧,倒也其樂融融。
老爹劉國昌是個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也曾當兵走過南闖過北。
無奈劉國昌性子軟心眼兒,始終沒混出個名堂,為這事兒沒少被後來的兒女們開玩笑,劉國昌對此隻是一笑,總拿一句‘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把你們四個培養成才’來應付。
劉旭也是後來才覺得,劉國昌年輕的時候如果能創業,那是閉著眼睛都能掙錢的好時代。
實際上就是劉國昌本人,也挺遺憾當時沒有狠下心來做點買賣的。
如今劉旭重生回來了,就尋思著,第一件事就得把這個遺憾替老爹給彌補了。
劉旭這邊正望父成龍呢,就聽老爹一陣爽朗的笑,:
“……吃虧是福,鐵嫂啊,外麵雖不比家裏安生,可也沒你想的那亂,再一個男娃子吃點虧沒什麼不好,甭操這份心。”
聽到老爹這口頭禪一樣的‘吃虧是福’,劉旭就覺得自己這望父成龍的計劃有點任重道遠。
劉國昌有著絕大多數農村漢子特有的本分性子,甚至更甚,尤其是關乎他們娘兒五個的事,一點頭疼腦熱就能擔心的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日子也過的患得患失沒個魄力。
前世一直到劉旭結婚當了爹,劉國昌還拿他當娃子一樣操心操肺,大事事都放心不下。
鐵大娘白了劉國昌一眼,:“你這窩囊性子啊,十裏相親都知道脾性,沒人欺負,可三娃子不一樣,這上了大學,那人可就見多識廣哩,人心也雜,我聽啊,城裏人精的跟煤球一樣,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兒哩。”
劉旭讓鐵大娘這話逗樂了,接過話頭:“鐵大娘,你寬心,我就上學念書,不尋事兒。”
“噯!”鐵大娘中意這話,笑著:“還是三娃子懂事,那啥你們忙,我就先回哩。”
爺倆送走了鐵大娘之後,劉旭決定提前跟老爹談談,就算不能瓦解老爹那固若金湯的保守思想,也得給他打個預防針。
回到院子裏還沒站定,一個丫頭片兒就從屋裏竄了出來,羊角辮,濃眉大眼的,褲腿和袖口挽了好幾個圈,還打著幾個補丁,明顯是撿了姐姐衣服穿。
丫頭偷聽半了,這會兒跑到劉旭跟前兒,縱身一躍掛在劉旭脖子上,甜膩膩的:“三哥,你以後要當大官嗎?和張包強一樣的大官?”
劉旭拖住丫頭的屁股往上一舉,抱在懷裏:“三哥不當大官。”
“那你做甚?”
“三哥掙錢,掙好多錢!”
“噢,那給丫兒買好多大大卷泡泡糖好不好?”
“好!想買多少買多少。”
“咯咯,三哥最好哩,丫兒還要大白兔奶糖。”
“行!想要多少要多少。”
“咯咯,爹,你聽到哩?”
劉國昌啪嗒一聲點了煙,眯著眼睛看著兄妹,吞雲吐霧一臉的愜意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