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賣?”
胖子道:“不能賣!”
難道是國有土地,不能隨便賣。映橋道:“也不能隨便租吧。”
胖子嘿嘿一笑:“偷偷租。國公府的主人早忘了這幾處房子了,你們就放心住吧。”
“……”這不是非法租賃麼。
胖子又繃起臉:“所以才二百文一個月,瞧瞧,一共八間大屋,外帶一□□井,兩棵柿子樹,出了門,能直奔西市看刮人,你說方便不方便。”
住這種房子,最怕的情況是交了房租,正主忽然回來將他們趕出去,人屋兩空。映橋想了想道:“屋子是好屋子。伯伯,我們能不能每三個月租交一回租子?”
“行。”胖子等著收錢,見映橋遲遲不動,才察覺這丫頭原來是想先住滿三個月再交錢,當然不行,斷然決絕:“沒有你這樣租房的。”
映橋捂緊荷包,據理力爭,百般挑剔這房子的不安全,跟胖子討價還價最後商定先住三個月然後交一兩銀子,比先交錢後住房貴一百文。胖子怕映橋他們白住房,到時候沒錢,映橋就把在永昌侯府幫工的事說了,胖子當即認定映橋是個有錢人,不過又嘮叨映橋每個月有銀子入賬卻這麼摳門。
反正不管錢多錢少,映橋認為沒有一文錢是多餘的。
租房子這事就定下了。
侯府這邊,映橋算是府裏的幫傭,不簽契約不賣身,人身自由在自己手裏。不,以這個時代的說法,女兒的命運由父親說了算。不過好像她爹雲成源的自由都握在她手裏,所以映橋還是蠻自由的。
平日管吃住,五天能回趟家,待遇好極了。
一個月二兩銀子可是筆大錢,映橋開始還覺得夫人出手大方。等在太太身邊做事了,她就懂這世上沒有白賺的銀子。韓氏出身書香門第,又是續弦,平日裏和不識字的其他媳婦們聊不到一起去。
“映橋,‘博山爐中百和香,鬱金蘇合及都梁’出自哪裏來著?我一時記不得了。”
“映橋,
《千金方》裏寫的‘五香圓’除了丁香、藿香和零陵香外還有哪幾種香料來著?”
映橋除了學著調香外,還得翻書回答各種問題。她覺得自己也遭遇了招工陷阱,分明是打著調香師傅的幌子,把她招進來當‘女顧問’用的。
這一日,韓氏叫映橋送幾塊‘香茶’去東苑給四少爺。一聽四少爺,映橋一下子警覺起來,韓氏似乎忘記了映橋跟四少爺的關係,輕描淡寫的道:“蓮心,你跟映橋一起去。”然後又安排別的幾個丫鬟送香茶給其他幾位少爺。
也對,可能就自己把跟四少爺見過麵當重要的事,其實別人早忘了。
蓮心和映橋一起往東苑去了,蓮心平時話很少,這會更是一言不發,映橋不好沒話找話,兩人一路沉默的到了東苑。
時隔半個月,映橋再度見到了四少爺,他好像已經不認識她了。
季文燁坐在書桌前,凝視桌上的書本,聽說是太太送來的香茶,漫不經心的道:“放下吧。”
蓮香和映橋道:“我們退下了。”期間,映橋鬥膽抬眸一瞄,發現他垂著眸子,一動不動的靜坐,和上次見到時一樣,沒什麼活氣的感覺。
“慢著,雲映橋,你把茶餅衝了。”他不動聲色的道。
映橋被點名,先是驚喜,季大人還認得自己,之後是驚慌,季大人怎麼還不把這個他討厭的草民忘了。
香茶其實茶餅。
把茶葉搗碎、加入香料,烘烤成茶餅,等喝的時候再碾成碎末,用沸水點衝。
蓮心道了聲:“奴婢去吩咐人燒水。”然後就溜了。
韓氏準備的齊全,映橋連茶碾和茶羅一起端來了,這會取了茶碾開始碾茶,所謂‘碾玉成塵’。
映橋覺得四少爺這個人,雖是恩人卻比三少爺還可怕,三少爺至少知道他想什麼,可四少爺卻陰測測的,無法推斷他的想法。
靜默了許久,他忽然開口:“你回去告訴太太,我對你沒興趣,叫她別再拿你試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