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橋一驚,手中的茶碾碾到手指,疼的倒吸一口了涼氣。四少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要再拿她試探他?映橋沒勇氣用問清楚,低聲道:“是。”
季文燁將麵前的書合上,淡淡的看她:“不提異議,看來你很清楚太太招你進府是為了什麼。”
映橋頭大,低聲回道:“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少爺您的話,隻是害怕若是自己驚慌失措,慌不擇言會招致您的責罰,才佯裝鎮定。您是主人,您的話,哪怕我不認同,也不敢當麵反駁,隻能默默記下,事後多琢磨琢磨。”
“你這還不叫當麵反駁?”他輕哼。
“……”映橋已將茶餅碾好了,就等著丫鬟拎熱水進來了,但遲遲不見人,屋內隻有她和季文燁,映橋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這時季文燁冷聲質問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再出現我麵前的嗎?你沒聽到?你長耳朵是做什麼用的,不如割了。”
映橋恨不得立即消失。她提心吊膽的道:“我進侯府為太太調香,賺點在京的夥食錢。從沒想過再出現您麵前。今天,我原本不想來的,但是怕太太責怪我,又一想,您肯定已經忘記草民的樣子,就鬥膽過來送茶餅了。誰知大人您明察秋毫,過目不忘,還記得草民的模樣……”
“哦,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是草民的錯,不該出現在這裏。您大人有大量,饒過草民這一次吧。”她真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季文燁托著腮盯著她看,映橋感到頭頂有兩道視線壓迫,不敢抬頭。
這時有丫鬟在外麵輕聲道:“少爺,熱水來了。”
季文燁對她道:“算了,把茶沏好,你就可以走了。”
映橋趕緊開門接過水壺,本來沏茶這個步驟還有幾道程序,但她這會隻想快點離開,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將熱水衝到茶沫上麵,然後小心翼翼的端給他:“您的茶。”
她正準備趕緊夾著尾巴跑路,就聽他又道:“真不該偶爾發善心,惹出這麼許多麻煩。”
映橋欠了欠身,躬身退了出去,急急慌慌的‘逃’了回去。
聽四少爺的意思,太太是打算用她做獻禮的。
難怪二兩銀子招她進來幫傭,原來緣由在這裏。至於四少爺吩咐她轉告太太的話,她可不敢說出口,四少爺的話對太太充滿了敵意,她如實轉告的話,她夾在中間難保不被太太遷怒。火藥味這麼濃的話,他還是自己跟太太說吧。
回到上房,蓮心已經回來了,映橋裝作若無其事。
韓氏見映橋回來了,笑道:“我聽蓮心說,你被四少爺留下了。他怎麼評這香茶?”
“四少爺隻叫我碾了茶餅,等沏好茶就讓我走了,至於茶……他沒說什麼。”
韓氏不死心:“沒跟你說別的?”
“沒有,四少爺一直在讀書。”映橋偷偷瞄韓氏,見她目光中略有一絲失望,便什麼都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感慨,難怪四少爺覺得煩,不過是隨便幫助了一人,就被周圍的人揣摩來揣摩去。
揣摩去吧,反正銀子還沒賺夠。
韓氏喜歡弄香,平日裏的衣裳要用名貴的香料熏染,映橋是她用二兩銀子聘的,總不能讓她閑著,於是又讓她去配熏衣的香丸。
“映橋啊,薰衣香丸差不多用沒了,你重新做一些吧。”
“是。”
出於對未來的考慮,映橋把在太太身邊學習調香,當做很好的學習機會。她現在已經會做《千金要方》裏的‘薰衣香’了。等以後有了本金,開個賣‘熏衣香丸’的鋪子,做尋常百姓的生意,也是不錯的選擇,多門手藝,餓不死。
書上的記載一般很模糊,真正的調配,需要不停的實踐,而侯府多的是香料可以‘糟踐’,映橋鑽研的不亦樂乎。
這期間,太太沒再讓她送東西給四少爺。
映橋隔三差五抽空回家一趟,以免父親被餓死。雲成源有個優點,雖然在生活上又懶又無能,但卻不挑剔,有口吃的就行,映橋不在家,上街買幾個餅,買點小菜隨便吃一口。
雲成源重新買了紙筆、四書五經和前輩寫好的八股程文在家用功,有映橋養活著,一心讀聖賢書。
轉月,映橋拿到了二兩白銀,樂的又買燒雞又買肘子,好好犒勞了肚子一頓。
於是更加堅定在侯府好好做事的決心,爭取太太發現四少爺對她沒興趣後,也不把她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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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前,來消息說侯爺要返家,一石激起千層浪。映橋明顯感覺到氣氛凝重起來,韓氏的笑容竟一日比一日少,偶爾還會唉聲歎氣。
映橋不是貼身丫鬟,侯爺回來不用她伺候,所以縱然好奇,她也沒見侯爺的機會。而且侯爺歸府這日,她被安排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