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既然答應‘賣身’了,映橋很自覺的把自己當做四少爺的隨從尋求庇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跟著他往東苑走去。

季文燁不知怎地又嫌她跟的太緊,回頭道:“跟主人保持三步開外的距離,不懂嗎?”

她此時恨不得拽著他的衣帶走路,就怕被人逮走:“……我錯了……這就退後……”說歸說,但也就保持兩步的距離,仍舊緊跟著他不放。

季文燁便冷聲道:“你真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擺明了瞧不起雲映橋。

“日子過的艱辛,我活的像個人已經不容易了,至於什麼君子小人的,對我來說,太難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如果她這時放棄四少爺這棵救命稻草,才是腦袋進水了。

他斜睨她,警告道:“你以後是我的丫鬟了,再敢跟我頂嘴,我懲罰你絕不會手軟,上次看在你是太太的人,隻叫你自掌嘴,以後不會有那麼便宜的事了。”說罷,凝視她的眼眸,且看映橋怕是不怕。

映橋當然怕死了,趕緊閉嘴重重點頭,表示‘臣服’。

他這才輕哼了一聲,闊步走在前麵。映橋跟著他,一路戰戰兢兢繼續走。

回到季文燁住的東苑,進了正屋後,季文燁落座,有兩個小丫鬟來奉茶,他飲了一小口潤喉,便放下茶盞,將注意力又集中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映橋。

被審視著,映橋渾身不自在,她發現他說話的時候還好對付,沉默不語的時候,才叫人背後發毛。

四下靜謐,氣氛壓抑。正此時,映橋的肚子毫無預兆的咕嚕嚕響了起來,於是氣氛既詭異又尷尬。她一直奔命,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季文燁皺眉,心想自己是不是領回來一個沒用的飯桶。見雲映橋低著頭,一臉的尷尬,念在她今天受了驚嚇,便不責怪她了:“黛藍,領她下去吃頓飽飯,住處,你替她安排。”

“是。”立在門口的一個丫鬟應聲,然後朝映橋使了個眼色,叫她跟她走。映橋聽說有飯吃,趕緊跟著黛藍下去了。

上次映橋到這院來,對這院的印象就是一個‘靜’字,此刻這種感受更強烈。大家都默默做著自己分內的事,事不關己,並不多問。比如黛藍根本不問她是誰,從哪裏來,廚房的人也是,給映橋熱了飯菜,並不閑聊,轉身去忙了。

映橋曉得東苑和府裏的其他地方不一樣,入鄉隨俗,她以後也要做一個‘安靜’的人。於是默默的吃了飯,跟黛藍去看住的地方。

黛藍體諒新人,安排映橋和她睡,又吩咐取了床被褥給映橋,一切置辦妥當後,時辰也不早了,直接休息了。映橋怕有變故,穿著衣裳睡下,一晚上不知醒了多少次,天亮後就有丫鬟來叫映橋,說四少爺要見她。

映橋洗了把臉,匆匆去見季文燁。

季文燁坐在窗邊,迎著晨曦,仿佛沐浴在一片碎金中,聽到雲映橋來了,他慵懶的回眸睇她:“我已經派人去叫你爹了,一會他來了,叫他把你的賣身契簽了。”

“……”映橋暗暗叫苦,父親那個樣子,驚聞如此噩耗,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你不是識字麼,賣身契,你自己寫吧。”季文燁瞅了眼桌上的筆墨紙張:“紙筆都有,快寫吧。”

映橋沒想到起草的第一份正經文書,居然是自己的賣身契,不由得感慨命運的諷刺。墨已經磨好了,映橋提筆蘸墨,落筆寫了幾個字就寫不下去了,可憐巴巴的看向季文燁。

季文燁早看出她心不誠,冷笑道:“怎麼不寫了?又想討價還價?”

的確是討價還價。映橋‘鬥膽’道:“……我不知道簽幾年,沒法下筆……”

“兩年的活契,我給你五十兩典身錢,剩下在府中隻管吃住,不發月錢。兩年期限到了,你爹拿五十兩銀子來贖你,你就可以跟他回去了,之後怎麼樣生活,便是你的自由了。”

映橋一呆,第一感覺是四少爺真是個好人,並沒有趁人之危,逼迫她成為徹底的家奴,而是叫她簽活契,還給五十兩的典身錢,這筆銀子堪稱巨款了,映橋從沒覺得自己可以這樣值錢。況且兩年之後,陳姨娘這件事也過去了,她應該沒必要再躲藏了。

季文燁見她愣著,催促道:“快動筆吧。別忘了,寫兩份。”

她忙不迭的點頭:“我這就寫。”但寫著寫著,隱約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了,這其中隱藏了一個大陷阱。父親備考和生活需要銀子,她在兩年時間內又沒月錢可拿,月月做白工,老爹如果不自食其力,肯定得花這五十兩典身錢。到了兩年期限,銀子花光了,拿什麼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