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映橋目送兩人先進了屋,她去廚房把螃蟹起了鍋。往屋回的時候,路過窗下,聽剛才那個叫奉桐的人說道:“你這個時辰還沒過去,我爹以為你讀書忘記了時辰,便叫我過來喊你。”

她爹道:“今天就不去你那邊吃了,我家映橋回來了,我和她在家吃。正好她帶了河蟹回來,已經蒸煮好了,你拿點過去罷。”

映橋納悶,他是誰呀,怎麼喊父親過去吃飯,去哪裏吃飯?!

她一進屋,雲成源便道:“映橋,你過來,這是你江叔,快問個好。”

“……”映橋一下子淪為侄女輩的人了,把螃蟹放下後,到江奉桐麵前施禮道:“請叔叔安。”

江奉桐可能也覺得映橋這個年紀管他叫叔叔,感覺怪怪的,尷尬的笑道:“之前就聽雲兄提起過有個女兒,沒想到已經這麼大了。”

雲成源完全一副‘過來人’的滄桑口吻道:“唉,別提了,養兒女太不容易,把她拉扯這麼大,操碎了心。”

分明是她操碎了心好不好?!映橋淡淡的道:“爹,螃蟹好了,趁熱吃了吧。我去拿碗筷,你們上桌等著罷。”說著,便退出去拿碗筷。

她難得回來一次,不希望外人跟他們父女一起吃飯,便盼著這個不知打哪來的江奉桐快點走。不想端著碗筷回來,發現父親正熱情的拉著這人的衣袖挽留:“不急,不急,你先坐下。咱們兄弟吃蟹喝酒,說幾句話,你再回去。”

江奉桐為難的道:“可……”

雲成源見映橋回來了,吩咐道:“快去給你江叔搬凳子。”

映橋暗中不滿,但表麵上並沒說什麼,乖乖聽父親的話,又搬了把椅子過來。雲成源便按著江奉桐坐下,給他斟了杯酒:“你上次跟我說的事,再詳細聊一聊,我想過了,覺得可行。”

江奉桐道:“這沒什麼難的,如果雲兄成心想入行,明天隨我一起去就行了。”

映橋聽的雲裏霧裏的,十分好奇父親的行蹤,一個勁朝父親使疑惑的眼色。可雲成源渾似沒看到女兒的眼神,繼續對江奉桐道:“唉,映橋在侯府做事,兩年後要一筆銀子贖身,我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涉及到她,映橋忍不住了:“……爹……您和江叔要去做什麼呀?”

江奉桐笑道:“我要帶你爹去醉月閣門口做填詞的生意。”

雲成源攔著江奉桐繼續說:“這些話,別跟孩子說。”

醉月閣,似乎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映橋愣在原地,翻了翻眼睛,沉思片刻,一下子明白了,他們要去青樓門口前給那些嫖客填詞寫詩。青樓和低等的勾欄妓館不一樣,那裏麵住的可都是千裏挑一的名妓,接待的也都是全國各地的官宦士紳子弟。而且和一般的妓館的區別是,錢不是萬能的,那些頗有才情的名妓會出題考這些客人,第一關一般是作詩填詞,粗俗沒品味的商人,根本見不到美人的麵。

而越是得不到的越垂涎,有些人不求睡到美人,隻求見上一麵,於是拿到考題後,會找人代筆寫詩。

父親和江奉桐就是要入代筆這一行。

映橋咧嘴:“這、這……”

雲成源朝她擺手:“你別插嘴,去把熱的燒酒拿來。小孩子懂什麼。”

她明明什麼都懂,她把熱好的桂花燒酒端上桌,把小碟醋擺好,然後站在父親身後看著他們。雲成源納悶的道:“你站著幹什麼,快坐下。”忽然明白女兒是在侯府學了規矩,有客人在不上桌,不由得心疼,雙眼濕潤的道:“這裏沒外人,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江奉桐也點頭道:“沒關係,雲姑娘一起吃吧。”

映橋便能默不作聲的坐下,動手給父親挖蟹肉。她帶回來的螃蟹全是團臍的,腹中裝滿了一兜蟹黃,十分好吃。

“醉月閣的正經有幾位才貌雙全的姑娘,登門的重金求見她們一麵的人很多。如果雲兄填的詞真能過關,我相信那些皇商公子哥不在乎十兩八兩的碎銀子。”江奉桐給雲成源講解美好的前景:“我在京城這些年,混過不少行當,這條是來錢最快的。我爹這些年的湯藥費還有雇人手照看他的銀兩,多是從這兒來的。”

雲成源重重點頭:“我不求別的,隻要能把日子過下去,熬到兩年後,給映橋準備好贖身的銀子和嫁妝,我死也甘心了。”

映橋心裏不好受:“爹,您不讀書了?”

雲成源瞅著女兒,淚眼汪汪的道:“你都這樣了,我哪裏還有閑心讀書。”

映橋礙於江奉桐在場不好表態,悶頭吃蟹,不時小啜一口酒壓寒氣。而雲成源對這個來錢的行當十分感興趣,飯桌上聊的都是這個。然後江奉桐拎著雲成源送他的四對螃蟹,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