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沾海水……叫‘沙漠病’……嗯……你要是兩個星期不能出海你比我還半死不活。”夜深人靜,羊頭小船悠悠地飄浮在平靜的大海上,橫桁上傳來陣陣輕聲細語。
夜涼露重,坐在船頭裹著毯子守夜的娜美睡夢中打了個噴嚏。塞壬朝下望了望,不情不願地爬下去,回屋又拿了張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橙色頭發的少女身上。
“……我懶得動……那沒有別人啊……要是吵醒了她可就麻煩了……嗯,我最討厭吵鬧的小孩。”跳回橫桁,塞壬繼續沒精打采地自言自語,有一句沒一句地跟那從沒露過麵的透明人閑聊。
船尾有一點微弱的燈光一直亮著,是新同伴妮可?羅賓。因為是原巴洛克工作社社長克洛克達爾的搭檔,到現在仍然很不被船員們所認可和信任。她表麵看去似乎也不在乎這些家夥是否接受自己,也許對她來說,這艘船隻是又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藏身之處罷了。
東方漸漸泛白,塞壬看了看天色,從橫桁上跳了下來,打開艙門,晃進男生們的寢室,裏頭鼾聲如雷。
喬巴趴在桌子上,臉枕著一本攤開的醫書,吹著鼻涕泡,口水流了一桌麵,看來那本書要倒黴了;路飛的吊床比烏索普的高出一截,他下半身搖搖欲墜地搭在自己的吊床上,整個上半身從吊床上滑下來,腦袋戳在烏索普胸口,張著大嘴打呼嚕,時不時還嘟噥兩句“我要吃肉……”;可憐的烏索普胸口壓著個死沉的橡膠腦袋,這一晚上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噩夢。
腳下傳來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的響動。塞壬一低頭,嚇了一跳。
兩條修長身影在地毯上一顛一倒相對而臥,一黃一綠兩顆腦袋中間相距不到十五公分,好夢正酣。
平時一句話就能打起來的冤家對頭,睡著了以後倒是親密無間啊……塞壬眨巴著狹長的綠眼睛想。尤其是那個黃毛廚子,你平時不是最討厭卓洛靠近你,說是渾身汗臭快把你熏死了麼?這會倒大模大樣地枕著人家的胳膊,兩顆腦袋都快碰一塊了,照樣睡得香甜,也沒夢裏跳起來嫌人家有汗味。
“大家,快起來!”娜美的喊聲從外麵傳進來。
山治惺鬆的睡眼還沒完全睜開,就朦朦朧朧地開始發花癡:“早上好,娜美小姐~給我一個溫暖的晨曦之吻吧~”
對麵咫尺之間的卓洛一睜眼睛,就看見一個黃毛卷眉,臉泛桃花,雙眸半閉還笑得色迷迷的家夥,嘟著章魚嘴朝他臉上親過來。
單純的卓洛腦筋瞬間打了個結。這是現實嗎?還是在做夢?這家夥是花癡卷眉吧?要一腳踹開他再補上兩刀嗎?還是應該待在原地不動?或者……等他親上來之後給予一下回應?可這樣看去他的臉是倒著的,要怎麼回應?
他那剛剛睡醒沒比綠藻發達多少的腦子已經混亂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顆金黃的腦袋越來越近,而自己的心跳聲也隨著越來越響。
就在此時,他的眼角餘光掃到了一抹淡淡的孔雀藍。喂,你這家夥怎麼在這裏啊?卓洛大驚失色。該死的臭花癡廚子你給我醒醒啊!老子可不願意被男人親還讓人免費參觀!
幸好山治半夢半醒之中似乎也覺得不大對勁,睜開了眼睛。
塞壬靜靜地走出船艙,裏麵不出意料地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音。
“混蛋!把你惡心的臉給我移走!”
“是你先把你那張臭臉湊過來的!”
卓洛和……山治?這兩個人的關係還真是挺微妙的。塞壬抻了個舒服的懶腰,隨後暗暗自嘲,不能下水的他已經無聊成這樣了麼?
“哦,塞壬……早啊~”娜美地衝塞壬招了兩下手,“起得真早啊!”
根本沒睡著,塞壬想。
“那個是島嶼吧?”他指著前方模糊的影子,一座遠遠望去像一頭浮在海上的馴鹿一樣的小島在晨曦中忽隱忽現。
“嗯!”娜美眼睛亮閃閃地,“這下好了,正愁船上的食物儲備不夠了呢!大家,都快點起來!我們要上島了!”
有路飛在,多少食物儲備都不夠用。塞壬倚在船頭,手搭涼篷望著越來越近的小島想。
外形可愛的小島上盛產水果。山治熱情洋溢地搖著狗尾巴跟在娜美身後去四周測量,剩下的抽簽,結果喬巴留守,其餘人等去島上采水果。
卓洛氣呼呼地背著竹筐在山間四處迷路。那個白癡卷眉!死花癡!色廚子!臭黃毛!一邊痛罵,一邊不知不覺地回想著早晨的一幕,渾身滾燙的血好像都一股腦地湧上了臉。
烏索普照例偷懶,一邊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一邊夢裏經曆著各種導致他一顆水果也沒采到的九死一生的大冒險。
路飛正在與島上的原住民——一群猴子們大眼瞪小眼,時不時“嘰嘰咕咕”地相互叫幾聲,看上去倒像是某種同類間的交流。
塞壬慢悠悠地走出不遠,突然想起,自從上了島,有個人就一直沒出現。他隨手扯下一顆熟透的果實扔進竹筐,攏了攏頭發,有點發呆。本來以為,自己在這些家夥當中就已經算得上很不合群了,但跟羅賓那家夥一比,真可算小巫見大巫了。雖然他平時也很沒團隊精神,但像這樣擺明了“我不想跟你們一起行動”的表示還從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