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龍綣兒傲然地一挺腰板,“是我打他的,你想怎樣?”

花夫人犀利的目光遊移至眼前俊俏的公子哥兒身上,了然一嗤:“女娃子,年紀輕輕已野蠻至此,將來嫁不出啦!哼,雪韌啊,咱們找間附近的客棧給小兔崽子療傷。”

“好。”雪韌點頭,也吐了口氣。幸好花夫人經驗豐富,一眼看出公主女扮男裝,也就沒再犯癲。否則,兩個女人鬧將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龍綣兒見他們要帶花凋離開,不由得大怒,快步來到花夫人近前,攔住她的去路,寒聲責問:“站住!你說誰嫁不出去?今日不說清,休想離開!”一揮手,命令煙雨,“去,把花凋給本宮架回來!沒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動他一跟毫毛。”放肆!為什麼每個人一見她都喜歡說她嫁不出去?當初是花凋,現在是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女人!

花夫人格格嬌笑,輕蔑地道:“你是什麼人?敢在姑奶奶跟前耍威風?剛才念你年小、不懂事才不予計較,沒想到你還不識抬舉!”還自稱本宮,她以為她是公主還是皇後呀!

龍綣兒哪裏承受得了這般輕怠,一跺腳,怒嚷道:“雪韌,你告訴她,本宮是誰!”

雪韌為難地“啊”了一聲,朝身側的花夫人低聲道:“夫人,她是皇九女……當朝的晴川公主。”

花夫人的眼中劃過一抹異樣的光澤,“公主?”

“知道怕了?”龍綣兒像一隻驕傲的孔雀,光彩四射。

“去!”花夫人啐了一口,“小妖女,就是你整天折磨我家兒子,讓他不得安心,成為同僚之間茶餘飯後的笑柄,我還要對你感激涕零?這個官既然當得痛苦,倒不如不當!你這個蠻橫妖女該指揮誰指揮誰,少在我們母子眼前耀武揚威!”

“你、你敢辱罵當朝公主?”煙雨無法容忍有人對公主不敬。

龍綣兒心一顫,大大的水眸竟流露出一抹慌亂,“你說什麼?”

花夫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不禁大聲道:“我說,我們家兒子不幹了,你愛指揮誰就指揮誰去!”

“不準!”龍綣兒脫口而出,“花凋是父皇欽點的禦前神捕,沒有要案,他不能離開京師半步!”

“我們母子想走,公主以為大內侍衛那群九囊飯袋能抓得倒我們嗎?”花夫人為她的幼稚而感到可笑。

是,龍綣兒不得不承認,憑花凋的功夫,想走的話任何人也攔不住。然而她從沒想過這一點,隻是習慣地認為花凋是她固有的權勢之一,那是一旦確認就再也不會改變的現實,好比她無上尊貴榮寵的封號與地位。

如今,有人告訴她花凋會離開,那是不是意味著未來的某一天,她所擁有的一切東西都會隨之慢慢地消失?

她會變得一無所有。

花夫人未料簡單幾句誇大其詞的話就達到了威嚇堂堂公主的目的,也感到有些意外。瞧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倒像是她以大欺小,頓時覺得索然,轉身架起半昏迷的花凋肩膀往客棧走。

煙雨不忍公主失落,扯開嗓子道:“喂!你們別走呀!宮裏有的是療傷治病的名貴藥材,還有許多妙手回春的禦醫,你……你們……”

可惜,花夫人回了一句:“那些庸醫和糖丸留給你們自己受用吧!”便頭也不會地大步離去。

庸醫……糖丸……

說得多好,倘若他們不是一群庸醫和糖丸似的藥丸,父皇的身體怎麼越來越差勁呢?每次見他老人家,都像老了一大把年歲,而母妃也越來越少出現在父皇的身邊,經常是一群年齡和她相仿的美少年在宮裏晃蕩。

龍綣兒陷入迷茫。

究竟她所擁有的是什麼?為什麼,當她覺得自己擁有一切的時候,卻在別人眼中一無所有?

有,還是沒有,令她失措,也無助。

花凋醒過來了。

基本上,他是被類似瓷碟撞擊的“噪音”給吵醒的。睜開雙眼,舉目所及輕紗疊繞,馨香滿室,溫暖宜人。好……好舒服啊,比六扇門那硬梆梆、冷冰冰的板床躺著愜意。哎,人也懶洋洋,不願意動彈了。

咦?撲鼻的飯菜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

渾身的酸痛依然抵擋不了美味佳肴的誘惑,他吃力地坐起身,目光在房間內四處搜尋。果然,在正東拐角有一張檀香木的桌子,擺滿了各色各式的飯菜,他那妖豔的娘親大人正美滋滋地大塊朵頤,暢快淋漓!

“老娘,誰這麼好置辦一桌大餐啊。”他晃悠悠地來到桌前,一屁股坐下,肚子也開始咕嚕響,宣告饑餓的事實。

“來,祭祭五髒廟。”花夫人“慈愛”地給兒子夾了一大塊——

雞肋。

“這個?”花凋皺著眉,“老娘,你也忍心?”

“這個不好嗎?雞肋雖說食之無味,但也是棄之可惜嘛。”花夫人非常有耐心地講道理,“至於那些不易消化的雞肉,還是讓為娘替你消受了吧。”

“不好!哪能讓老娘吃不消化的東西,我可不想被天打雷劈。”花凋知道老娘又來了興致,索性也不拆穿,陪著她玩下去。說罷,抄著筷子上去和她在盤子裏展開一場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的大戰。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桌上被風卷殘雲侵襲過後,僅剩下殘羹冷飯。酒足飯飽,母子倆背靠著背坐在椅子上打嗝瞎侃。

花凋仰望著雕梁畫棟,越發覺得熟悉,納悶道:“老娘,這好像是醉仙樓的客房吧!”

京師上下,誰沒聽說過“醉仙樓”的大名?

朝廷三年一度的科試布達場所,在天下才子眼中所謂“文曲龍門”,整座樓充溢著濃鬱的富貴氣息,也隻有達官旺族才有足夠豐厚的銀兩來此揮霍。

四大神捕之首的風燭,尤其喜歡醉仙樓的四季佳釀,也就使得花凋等人對此地熟識不已。

不過,依照花凋吝惜銀子的情況來看,他自己絕不會花錢進來享受的。眼下一覺醒來,身在醉仙樓,他不能不有所疑惑。

“啊,你說的沒錯,咱娘倆是在醉仙樓。”花夫人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好兒子,還算你有良心,知道老娘這段日子拮據,身子虛弱也沒補品吃,特地賺錢來孝敬我老人家。”

什麼?花凋汗毛都豎起,“老娘,這頓飯不是人家請的?”

“當然不是啦。”花夫人一戳他的腦袋,“人家為什麼要請咱們?”

“那、那是哪兒來的銀子?”花凋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他猜想的那樣吧……伸手去摸懷中揣著的銀票……

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你的銀子啦!”

花凋險些栽過去,苦惱道:“老娘!你怎麼不問,就花了我的銀票?”

“臭小子!花你幾個銀子就心疼成這樣!”花夫人轉過身,老大不客氣地拍拍兒子的腦門,“想當初我十月懷胎,含辛茹苦撫養你長大,你都忘啦!”

“老娘,不是不讓你花錢,我的月俸哪次不是交給你?”花凋百口莫辯,“但是,有些銀子不能動!我辦案時還得靠它引蛇出洞、做呈堂證據,你都花了,要我如何交差呀!”

“我怎麼知道那是一筆贓款?”花夫人理虧,但極力維護麵子,“反正銀子花了、飯也吃了,我吐不出!你看著辦,最多把我關到牢裏嘛!”說著一陣“嗚咽”,眼圈紅了大半,自言自語:“是我不好,連累你,真不如死了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