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2 / 3)

花凋倦然一笑,並不搭腔。

“呦,快來悄悄看,這是誰家的漂亮的公子哥兒啊?怎麼一個人站著?天晚風大,要不要到姐姐家坐坐呀?”一陣濃鬱刺鼻的香味撲麵而來,幾個花枝招展的妖嬈女子“咯咯”嬌笑著圍過來,從言行舉止的放浪形骸看,一定是出身風塵。

事實上,離此不遠的“溫柔鄉”的確是京師鼎鼎大名的青樓。

據說她們的姑娘個個嫵媚,又兼識文斷字,故此結識了不少江湖人士以及外出尋花問柳的王公貴族,在京師也算是冠蓋雲集的場所——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晴川公主自幼長於深宮,有專司的宮女、嬤嬤在左右看護督導,盡管生性蠻橫,但環境尊崇,耳濡目染多年,高貴的氣質渾然天成;容貌稱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清豔動人,尤其今日一身男裝,活脫脫一個玉樹臨風的佳公子。

這幫青樓女子怎會放過她?

麵對“無禮調戲”,龍綣兒躲閃不能,忍無可忍地吼:“滾!全都給我滾開!誰再碰我一下,我剁了她的手!”

“哎呦,小公子別動怒啊。”以為“他”在害羞,女子們熱絡地上來要為龍綣兒揉撫起伏不定的胸膛。

花凋眼皮微撩,似笑非笑,“嘖嘖,最難消受美人恩哦!那麼多主動送上門來的美人都不動心,真是柳下惠再生,定力非凡。花某——佩——服——”說話的同時,不著痕跡一甩袍袖,掌風將幾個動手動腳的女子推出數丈。

“天殺的,你還說風涼話!”龍綣兒羞憤交加,急怒攻心,眼一翻竟氣得昏厥過去,整個人直挺挺朝後仰去!

花凋身手敏捷若列子禦風、風馳電掣的功夫,便到近前托住她的後腰,輕摟入懷,回眸冷冷一掃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們,“她的話,你們沒聽到嗎?要不要我先剁下誰的手,試試看?”

幾個嬌滴滴的女子被無緣無故地彈開數丈已受到不小驚嚇,現在又見相擁相依的“兩個男子”和諧如斯、旖旎如斯,特別是這凶巴巴的眼熟男人,眼底深處流露出的淺淺溫柔與千層殺氣分明……不對勁,真的太不對勁了。

莫非,斷袖之癖?

花凋用腳指頭也猜得到她們想歪了,而且歪得離譜!但他無心辯駁,也確實是精疲力盡了,無法再驅趕前來騷擾的任何一個人。上天保佑,北辰之助千萬別冒出頭搗亂,挑個別的時候吧,他保證奉陪到底!

“惡心……”

“傷風敗俗……”

“……”

不敢明目張膽地抗議,她們竊竊私語,那古怪的眼神如視過街老鼠,隨著人的離去,議論聲越來越小。

他堂堂的花大捕頭,淪落到被倚門賣笑的女人視為“惡心”、“傷風敗俗”之流?

嗚嗚……天地良心,他是再正常不過的堂堂男子漢,老娘要是聽了一定痛哭失聲。他低頭凝視懷裏雙目緊閉的罪魁禍首,憤憤地道:“禍水!我的清白算是葬送在你手中了!”

“嗯……”低嚀溢出唇瓣,仿佛對他的指責頗有微詞,她下意識地蹙彎兩眉。

“忒大的脾氣!”花凋皺著鼻子哼了哼,“被人賣了都不曉得!”好端端的人,能被他幾句話給生生氣死過去,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實則琉璃易碎的人啊……

“花大人!”

胡思亂想之際,煙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虯髯男人風風火火趕來。

“你怎麼才——”話到一半,花凋噎住,脖子僵硬地轉向一臉茫然的煙雨,“風……風燭?”

叫誰來不好,偏偏叫這個嗜酒如狂的野人?

“有意見?”風燭把玩著隨身的滌凡劍,老大不爽地盯著他,剛毅的臉孔被胡須隱藏了大半,隻剩一雙銳利有神的眸子閃爍光芒。

“不,沒有。”很好,他徹底投降。今日出門未照明鑒,不知印堂泛黑,厄運當頭。既然諸事不利,還是少開口為妙,以免禍從口出。

“花大人,婢子做錯什麼?”煙雨惴惴不安地插口,察覺到苗頭不對,好像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耶。

“做錯什麼?”花凋重複她的話,毫不客氣地提高了語調,“煙雨,你跟在公主身邊多少年?公主任性,你也不曉得輕重?兩人偷偷出宮,一人一身公子裝倒是瀟灑倜儻,嗯?至於後麵的爛攤子,誰撞到誰倒黴,是吧?”

煙雨冷汗涔涔,擔憂地吞了口口水,“大人,公主的性格您最清楚,她做的決定誰也攔不了。公主……受傷了?”

“沒,她是昏迷。”花凋盛怒仍旺,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也不再多做計較。確實,晴川公主的決定並非一個小宮女能改變。

煙雨覺得公主偎在一個男人懷中實在不恰當,即便此事隱秘,也難保百密一疏,傳出去損害公主名節。於是,她匆忙去攙扶主子起身,誰知拉一下沒動半寸,仔細觀瞧才發現,晴川公主的兩隻小手還緊抓著花凋的衣襟不放——

“小野花……”公主含糊不清地呢噥,在場的三人都聽得清!

風燭詭異地一勾唇,無言的笑意自眉眼間蔓延開。

“大人。”煙雨麵帶尷尬,躊躇著說出了實情,“公主是記著您說的,行走江湖女扮男裝會省去外出的許多麻煩,執意換裝,還問我好不好看,扮得像不像男人。她……沒惡意,也沒想過給大人添亂。”公主雖有些許蠻橫冷情,但也不至於做事沒有厘頭,大人心裏最該明白公主出宮的原因。

花凋並不答話,沉默著分開她纖細修長的手指。

但她昏迷中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覷,強硬掰的結果竟造成了指腹的淤血,正如那時北辰之助掐住她脖子造成的青紫。她……徘徊在生死間的時候,也是叫著那個曾幾度讓他暴跳如雷的諢名!

她的腦袋究竟裝些什麼?都說了幾百次,不準給他起不三不四的綽號,怎麼她就是記不住?偏偏那些他隨口扯來的事,她倒記得清楚!

“送她回宮。”他抬眼,對風燭說。

風燭挑挑眉,一臉瞧好戲地道:“小雌虎叫的是誰,誰去送。”開玩笑,這個小蠻女的厲害誰不知曉?若是被抓傷,即使死不了大概也活不成。

花凋有氣無力地瞟他一眼,“我能送她,還要你這尊瘟神做什麼?”

“你……”風燭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蒼白如紙的臉,的確不像開玩笑,“不會連動都動不了吧。”

花凋不答反問:“你說呢?”不然,他幹嗎抱著一個男人打扮的她原地杵著、晾著,也不怕經過的人拋來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