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慶的新房內,紅燭搖曳,茹君靜靜地坐在喜床邊,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沒有半點動靜。
“小姐,您喝點水休息一下吧!天色還早,我想姑爺應該不會這早回來!”玉兒體貼地送上一杯茶,替茹君將蓋頭輕掀好讓她透氣。
小姐在那裏端坐了幾個時辰了,動都沒有動一下,真擔心她這樣會憋出病來。
“玉兒,你別管我了,先下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你伺候!”推開玉兒的手,茹君仍舊保持原來的動作,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一點都不感覺累。
不料玉兒卻一下子跪了下去,內疚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小姐,都是玉兒不好,玉兒沒有將小姐的事情辦好,讓小姐傷心,請小姐打玉兒吧!”
聽著玉兒的哭聲,茹君隻能無奈地歎息。
自從知道要之後,她身邊的人都在跟著自己受苦。爹爹每天唉聲歎氣,玉兒每天陪著自己以淚洗麵,大家都在關心她,可是她卻仍舊不知節製地給他們添煩惱。
回頭想想,她這樣做真的對得起大家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再怎麼傷心難過,這事情已經注定了,她再反抗下去有用嗎?
“玉兒,我想喝水!”輕喚一聲,讓地上的玉兒喜出望外,立馬將手中的茶遞了過去,小姐她終於想通了嗎?
“玉兒,對不起!這些日子害你受苦了!”茹君內疚地握住玉兒的手,她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她怎麼忍心再讓玉兒為自己難過。
“玉兒不苦,隻要小姐能幸福,玉兒就算是死也願意!”正在兩人放開一切破涕為笑的時候,門外傳來下人的叫門聲。
“新夫人,公子他今日喝多了,現在到偏房休息去了,讓小的來告訴夫人不用等他,可以早些睡下了!”下人的話讓兩人不由愣在那裏,怎麼會這樣?
“等一下,你們公子喝醉了也應該來新房休息啊,怎麼可以回偏房呢?這若是傳出去,我們小姐豈不是被人笑死,你家公子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玉兒生氣地拉開門,劈頭就是一頓罵。
以前在長安的時候就聽說過一件丈夫不進新房的事,結果那妻子被人傳得沒臉見人,沒幾天就在家懸梁自盡了。
可沒想到,這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家小姐身上,這不是存心欺負人嗎?
“不,姑娘誤會了,我家公子真的是喝多了,而且醉得不成人樣,因為怕嚇到新夫人所以才回的偏房!”敢言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罵聲嚇住,他萬萬沒想到這新夫人的丫頭這麼厲害。
“你……”
“玉兒!”玉兒剛要說些什麼,卻被茹君阻止了,回頭卻見茹君已將蓋頭扯下,向門口走來。
“小姐,這不可以啊,蓋頭……”
“沒關係了!”茹君拉住玉兒的手,製止她的話,然後提裙跨出門來。
敢言看著新夫人走出門來,一時愣在那裏,他驚訝的不是夫人的大膽,而是被其容貌徹底驚呆。
他原來以為這新夫人一定跟表小姐一樣是豐滿,容貌也不過爾爾,可是他沒想到,這親夫人竟然如同脫俗之仙一樣美麗,而且身材比那體弱的妖紅還要纖瘦,真是徹底顛覆他的想法。
“既然我已經,那就應該遵守為妻的本份,請帶我去相公那裏,醉酒之後若不好好照顧,明日定會留下後症!”茹君溫婉的語氣不帶半點怒意,而且還十分禮貌,論誰聽了心裏都會舒服。
敢言為難地看著茹君,原本想好的話全都失去作用,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你家公子他是故意不來的,存心想給我家小姐難堪?”玉兒看著他的表情,心底裏的想法更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如果真如玉兒說的那般,那你家公子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娶我過來,今天我一定要見他,讓他給我一個說法!”一團無名的火焰自心中燃起,茹君羞憤難當地氣紅了眼。
提起裙擺,她狂亂地向回廊走去。她一定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不然她一定會發瘋。
既然他對自己無意,那又何必將她娶進門,而且還害得她難過了那麼久。隻要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她的眼淚就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真是欺人太甚了。
書房之內,邵瑾正氣定神閑地坐在書桌前麵,認真地看著手中的賬簿,身上的喜服也早已不知去向。
“公子,您這樣做真的不太好啊,還是請你回新房去吧!如果讓老夫人知道了,那恐怕又是另一番事端啊!”盡職的老管家,也是看著邵瑾長大的敢忠,敢言的父親,此時正苦苦勸解這任性的公子。
新婚之夜故意不去新房,這不是存心讓新夫人難堪嗎?
“忠叔,您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我一個人擔著,絕對不會殃及你們,回去吧!”單手支頭,邵瑾連眼都沒抬一下,完全不把忠叔的擔心當一回事。
所有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絕對不會有事。而且他已經打聽清楚,這柳家小姐溫順乖巧,也定然不會做出一些讓自家丟臉的事情,他可是一點都不擔心啊!
“可是……”
“嗵——”正在忠叔要再次開口的時候,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
忠叔驚愕地看著門口,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而邵瑾卻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敢言,交代你的事情這麼快京辦好了!看來那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容易應付啊!”嘴角微微扯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他整個人完全地放鬆下去,事情真的太容易了。
茹君生氣地瞪著書桌前的人,羞辱的淚如同泉水一般湧現,看得忠叔的心更加內疚。
本來公子這樣做就不對,而且現在夫人都來了,還聽這樣無情的話,他這個老管家真是太對不住人家了。
“公……公子……”見自家公子一點都沒察覺事情的變化,敢言艱難地開口。
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新夫人難受地連指甲都折斷了,那可怕的傷口還不斷地滲著血啊!
可是公子他……
“怎麼……”聽著敢言奇怪的語調,邵瑾無奈地抬頭,卻對上一雙淚眼,頓時愣在那裏。
那一身紅衣的人難道就是他今天迎娶的新妻?可是,她怎麼是那天在長安街頭所遇的女子。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那絕美的容顏卻令他記憶猶新。
清秀的玉顏比上次遇到時還要消瘦,更要命的是他竟然看到那雙淚眼還會不舍,這是怎麼一回事?
生氣地瞪了敢言一眼,邵瑾瀟灑地起身,提衣走向茹君。
“你累了一天了,為什麼不在房中休息,卻偏偏跑來這裏?”想伸出手,但又覺得太過唐突,索性將手背於身後,然後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人,他的新夫人。
“為什麼?既然那麼不情願,那又何必將我娶回來?這樣羞辱我,你真的很開心嗎?”刺一樣的怨語,聽得邵瑾無言以對。
他並沒有要羞辱她的意思,隻是不想在這種無情地毀掉一個無辜姑娘的一生,本想待事情結束之後再將她送走,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種狀態。
“其實……”
“如果公子要那樣做,那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請公子賜我一紙休書,讓我離去,從此我們再無瓜葛!”這樣她也就不用再難過下去,而可以再回到長安,回到她心中那人的身邊,默默守候!
“不行……”一聽到那句再無瓜葛,邵瑾莫名其妙地一惱,斷然地拒絕茹君的要求,聽得旁人都驚訝張大嘴。
特別是最為親近的敢言,更是傻得腦子都停頓。公子他剛才還不想與夫人圓房,還決定等妖紅進門就送走夫人,怎麼現在像變了個人一樣?
“可是你根本就無意於我,何不就此放我離去,這樣對大家都好!”茹君著急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反正都沒什麼意思,何不放手讓大家都好過。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是因為剛才的事情而生氣的話,那麼我對你道歉,走,我送你回房!”邵瑾二話不說,拉起茹君的手就走,完全不顧她的反對。
此時的他心裏一團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明明不該這樣對她,明明該按她的要求寫下休書放她走!可是,他卻沒勇氣那麼做,隻能拉著她的手就奔新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