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麗依偎在少強懷裏,閉上了雙眼,思緒卻沒有停止,記憶又飛回到了以前……
整整的一個下午,沉悶的空氣籠罩著河北省定州市的一個貧困的村莊,壓得人們幾乎喘不過氣來。沒有一絲的風,樹葉紋絲不動。人們使勁的揮動著手中的扇子,流動的空氣也是熱的,扇子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人們的情緒也因為這天氣而變得異常煩躁。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烏雲滿布,黑壓壓的一片,好像夜提前來臨。一道耀眼的閃電象一把利劍在天幕中劃過一道深深的溝。滾滾的雷聲響徹整個天空,打破了先前的沉悶。樹也瘋狂地舞蹈起來。葉子發出嘩嘩的歡呼聲。暴雨一瀉而下。
張大保坐在炕頭,嘴裏叼著一支煙,慢悠悠地吸著。
菊花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看看大保,遲疑地說:“保子,我們真要出國打工嗎?”
大保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回道:“你都問了多少次了?這屋子漏得都不能住了,靠種那麼幾畝地能蓋好新房嗎?我外出打工,工資總他媽拖欠,也拿不回多少錢來。你看人家二蛋,去了一趟新加坡,回來就蓋新房了。”
菊花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轉,還是管不住那張嘴:“我們家小麗這妮子還小,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張大保有些不耐煩了:“娘們家真是頭發長見識短!明年小麗就上初中了,這孩子學習不錯,不掙下錢,上大學到哪兒拿學費去?”
菊花終於不再說話了,自顧自地收拾著行李。
幾分鍾的沉默之後,張大保吸完了一支煙,把煙蒂扔在地裏。又點燃了一支。咳嗽了兩聲,把煙又叼在了嘴裏。慢吞吞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說:“等咱們掙錢回來,再要一個男娃。”
菊花一聽到“男娃”兩個字,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滿眼眶的淚水了,低聲地抽泣起來。原來張大保曾有過一個兒子,小名叫“小虎子”,長得虎頭虎腦的。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年小虎子才6歲。也是個中秋節。村裏有點兒錢的人家開始買魚買肉準備過節日了。可是張大保家窮得吃飯都吃不飽,哪兒有錢買魚買肉啊?正在門口玩耍的小虎子,看到王大嬸拎著一條大鯉魚扭著肥大的臀一顛一顛地從跟前走過。饞得直往外流口水,眼巴巴地盯著那條魚,直到王大嬸拐進了另一條胡同。
小虎子玩不下去了,一對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一轉,跑到院子裏找到了一個小水桶,拎起來蹦跳著去了村邊的小河塘裏。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村裏人發現了小虎子漂在河麵上,撈上來時已經沒氣了。張大保兩口子趕到後,菊花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搖著小虎子的屍體號啕大哭。那哭聲震得河水都起了浪。張大保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一陣抓狂,幾乎要扯下幾撮頭發來。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就是因為家裏窮,買不起一條魚嗎?是的,是貧窮奪走了娃子的命啊!張大保恨恨地想著,發誓一定要掙錢,不管吃什麼樣的苦。
本來張大保是要一個人出國的。可思來想去就是不放心菊花。菊花雖說並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可就算是穿著破舊的衣服也掩蓋不住那份撩人的姿色。男人們看了都免不了想入非非。即使大保在家時,村裏的男人們看菊花的眼神都透著貪婪邪欲的光芒。就象擱在眼前的是一個熟透了的大蜜桃,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大保是看在眼裏,亂在心裏。每次外出打工,也總是盡量隨身攜帶上菊花。倒不是指望菊花能出多少力氣。一來心裏踏實,免得讓別的男人趁機占了便宜;二來自己用著方便。這次出國打工一去就是三年。這時間一長,不出問題才怪呢!等他張大保回來,這菊花還不成了別人的女人了!這是他張大保掙多少錢回來,也彌補不了的。索性,張大保還是決定帶上菊花比較穩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