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酒樓所接的都是婚宴,新郎清一色都是饑不擇食的豬頭男人,新娘盡管用豔妝來掩飾,但是看上去仍然能讓豬都自歎弗如。
海潮沒什麼話可說的,因為龍配龍鳳配鳳,豬頭當然也隻能配狗尾了。
海潮看見很多服務員都在偷笑,還對著新郎指指點點嘀嘀咕咕的,似在感歎這麼醜的男人還敢跑出來娶老婆。
海潮也在心裏感歎,不過感歎的正好與服務員的相反,海潮感歎的是這麼醜的女人還好意思跑出來嫁人。
海潮縱觀整個大廳的服務員,隻有黃霞沒有實施指指點點,而是一臉渴求地看著新郎咽口水,還一副心有不甘上天待我不公的樣子。
海潮可以理解,因為黃霞今年已經年方二十八了,人長得還不錯,就是眼睛小了點,鼻孔大了點,嘴巴歪了點,下巴退化了點。
黃霞跟王小麗同村,還是王小麗介紹進來的,酒樓也是看在王小麗的麵子上才慈悲心腸閉眼掙紮了一下才讓她進來的。
據王小麗解說,黃霞出生至今沒有拍過拖,男人的手她知道長什麼樣子,但是就是沒摸過——除了她老爸的,她一直都很想摸摸,可是每次都是剛想伸手去摸,那些男的都跑得比爬山猴兒還快。
大大前年開始,黃霞開始頻頻請假回家相親,但是至今還沒有一個相得成,盡管有的長得很標新立異比如短胳膊少腿缺心眼的她都不介意,可是人家都介意,至於為什麼,上帝知道。
現在眼前的那個新娘跟自己不相上下有得一拚,但是人家為什麼就能嫁出去,黃霞當然不能理解了。
——鄉下出來的當然不理解,但是城市裏的都能理解,比如說她要是李嘉誠的女兒,哪怕她長得很醜,真的很醜,醜得不能看,跟非洲雞似的,上門提親巴結的人也要比大象射一次射出的精子還多。
這個十一黃金周確實夠人涮的,天天爆滿,跟打仗似的,雖然沒有累死人,但是個個都差不多累得半死。
引用幾個服務員的原話原汁原味概括如下:
彭珊:“我的大姨媽前天來,昨天忙得忘了換,黑色的內褲都被染成了國旗。”
王小麗:“我身上穿的內褲和胸罩還是三天前的。”
李冬梅:“我十一前陪男朋友過生日,他的精子還留在我肚子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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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爺這幾天也不好受,不但得陪吃陪喝陪得上吐下瀉,還得挨一些客人的惡意中傷,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
隻是那些人說的都是客家鳥語,海潮一字未聽懂所以無服消受,不過不用想也是一些幹你丈母娘的女兒之類的。
笑得最燦爛牙齒都要發黴掉的還是總經理和副總經理這對淫婦奸夫,別人越忙他們就笑得越歡,還巴不得別人都忙斷腿。
還別說,做生意盼的就是這個。
海潮粗略估算了一下,這幾天所賺的利潤足以夠副總經理買幾個集裝箱的“流得滑”,用到那玩意退化掉都用不完。
——眾所周知“瀉停封”是止瀉藥,但是“流得滑”就未必有人知道了。
“流得滑”是避孕套,桂林產的。
“做生意最要懂得的是與員工分享,不能自己大魚大肉,卻讓員工吃肉沫殘湯。”
這是副總經理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看架勢以後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他的墓誌銘。
所以國慶一完蛋,當晚副總經理就召開緊急會議,鄭重其事地宣布拿出一千塊大洋來舉行一個盛大的晚會犒賞員工,並又將此事全權交給海潮處理,出了問題拿人頭來見,還當即打開公文包從裏麵抓出一遝百元鈔票,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呸了一下數了十張遞給海潮。
海潮不敢吭聲,礙於飯碗隻得拿過沾滿副總經理口水的錢,心裏卻是怎麼也提不起勁,還嘔死。
這一千塊錢對於酒樓這幾天的利潤來說,簡直就是地球上的一粒灰塵,他成千上億顆精子中的一顆。
要知道整個酒樓公公母母差不多一百號人,一個人相當於才十塊錢,十塊錢能買什麼?
現在豬肉都十幾塊錢一斤了,老大。
看樣子隻能買幾包瓜子兌著開水學老鼠在那裏呱唧呱唧地啃了。
晚會地點定在二樓大廳,會議一結束海潮就找了幾個超級倒黴的服務員打掃布置大廳,自己卻躲到洗手間裏去看報紙。
看報紙的總體感覺還蠻不賴的,唯一遺憾的是裏麵的味道不怎麼吸引人。
翻著報紙,海潮忽然想起已許久沒有秦永山的死訊,於是拿出手機給秦永山發了個短信:
“哥們,還好嗎?”
害怕秦永山忙於生計或者生產沒留意到,海潮又撥通了他的手機。
但是響了兩聲後海潮就匆忙掛斷害怕秦永山給接了,因為海潮現在卡上已餘額不多,如果漫遊接聽的話不用三分鍾就又要欠費停機了。
海潮現可在是窮得跟鈴鐺一樣叮當響啊,不吃飯的時候得勒緊褲帶,吃飯的時候才鬆開。
“不好啊,一眼難盡哪。”
海潮蹲到腳都麻,秦永山的短信才姍姍來遲。
“怎麼啦?”
看到秦永山感歎的短信,海潮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前陣子我拉巧珠去賓館開房,結果搞出人命了,現在在派出所問話。”
“不會吧?你把她搞死了?!”
搞出人命!
現在和自己聊的肯定不是秦永山的鬼魂,所以死的肯定是東方之豬。
不詳的預感終於被證實,海潮的心像突然被塞了滿了棉花一樣,塞的滿滿的卻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的重量,腦袋則像被扔進火裏的炸彈一樣一下子被炸開,炸得海潮血肉模糊粉身碎骨,想拿塊完整的骨頭去喂貓都沒有。
“嗬嗬,你說呢?”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
虧他還笑得出來!
海潮急得褲子都忘了提就跳起來了。
“沒有的啦,隻是把她的肚子搞大了。”
“你媽的,暈死,嚇死我了,還真以為你把她搞死了呢?”
海潮吊著的心被摔了下來。
海潮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因為現在二十一世紀了,什麼都講究創新,所以在亂搞中升天的人比比皆是。
好在秦永山的是你情我願的事,不是霸王硬上弓,所以搞大肚子也不犯法,但是海潮就不明白秦永山現在在派出所幹什麼了,於是又問:
“那你現在在派出所幹什麼啊?”
“暫住證過期了,被警察叔叔逮住。”
“哦,小事一樁,不就要錢嗎,拿錢砸死他們,操。”
媽媽的,搞大肚子跟扣暫住證明明就是兩碼子事,瘋牛馬不及,這個不是擺明忽悠人嘛。
不過這是秦永山的一貫作風,隻是海潮又上當了。
“都是頭一回遇到,沒經驗,慌死了。”
“都當爹的人了,管他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去給你當伴郎喔。”
“不知道,我想叫她打掉算了,省得雞巴麻煩。”
“啊,這樣啊,會不會太殘忍了啊。”
海潮忍不住笑了出來,明明就是自己雞巴整出來的,還省得雞巴麻煩。
“你也是這樣想啊。”
“那她什麼態度啊?說什麼沒?”
“說個嘿,光會在那裏抹眼淚,搞得我更心煩,真他媽想踹她兩腳讓她滾雞巴蛋。”
“女人就那樣了,你越煩她越給你添麻煩。”
“哥們,給點意見啊,我該怎麼辦才好?”
“路還得靠自己走,這個沒人幫得了你的,不過我的意見是慎重考慮,哈哈,要不你問問阿波吧,阿波女兒都會飛了,經驗豐富。”
“行吧,我今晚不睡了,回去墊高枕頭好好考慮考慮,阿波就不麻煩他了。”
“那就這樣吧,我正忙呢,有什麼再聯絡。”
海潮確實在忙,忙著找衛生紙。
“好吧,不過剛才還忘了告訴你,今天一大早你的那個阿嬌給我打了個電話,不知出什麼事了,她說話的語氣挺淒涼的,盡管沒說什麼,但是我號稱鐵石心腸聽了她的那種語氣的聲音都忍不住想掉眼淚,真的,就像被她觸到了內心深處裏的神經一樣,真怕她會想不開。她問我你現在在哪裏,過得怎麼樣,還好嗎,有女朋友沒。我實在忍不住,實在拒絕不了她,就全都告訴她了,還自作多情把你的手機號給了她,你別介意。她的號碼沒變,還是原來那個,你要是沒事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看看,我還是覺得你們挺合適的,我還是希望你們能走到一起。”
看完秦永山的短信,海潮感覺生命像停頓幾分鍾一樣,回過神,海潮才緩緩給秦永山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