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發榜後,雲天夢獨得文武雙科狀元。朝野皆驚,一時間被傳為佳話,更成為萬眾矚目的人物。所以當他奉旨入朝,不但在殿外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目光齊集他身,就連其他舉人也忍不住好奇,暗暗打量他。

鎮南王趙懷忠經過他身邊時,衝他點了點頭,雲天夢也以微笑還禮。這時,文武官員都已到齊,但內殿卻一直沒有傳出召集百官入朝的旨意。

雲天夢的眉頭是越皺越緊,怎麼回事?若當今聖上行事一向如此拖拉,也難怪朝綱不穩,人心不穩。

就在他有些不耐時,那邊走過來一個長著一雙老鼠眼的官員,看穿著應屬於侍郎一級。他大咧咧地走到一直站在雲天夢身後的唐歌麵前,老鼠眼一斜:“你就是今年的武榜眼唐歌嗎?”

唐歌一看他那副自以為是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別看他平時斯文懂禮,那是因為家教過嚴,不得不裝得穩重些,其實他內裏卻是野性十足。這時他故意也把眼睛一斜:“不錯,我是唐歌,你又是哪個老鼠洞冒出的牛鬼蛇神?”

“放肆!我乃是吏部侍郎陸一波。”

唐歌猛然間明白了,原來是算舊賬來了,哼了聲:“陸一波又怎樣?我又不想當你的女婿,非要巴結你不可。”

“大膽!”陸一波七竅生煙,“你敢當眾毆打良民,隻此一條就足以削去你的功名!”

唐歌差點沒笑出聲來,他是幫著龍七打了那個陸宏兩拳,但“良民”的稱呼也未免太滑稽了些。姓陸的若是良民之流,那他和龍七都能說成是“乖乖寶”了。

強忍住笑,唐歌看著眼前這位“不分黑白”的陸大人:“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唐歌打地痞,打無賴,但從來不打良民,除非是那位‘良民’可能並不太‘良’……”

“你給我閉嘴!”陸一波惱羞成怒,“大膽刁民,還敢狡辯!”這麼一會兒功夫,唐歌又成了刁民了。

一個胖得有些過分的官員又來湊熱鬧了:“陸大人,什麼事讓你如此大動肝火?”

陸一波連忙拱手為禮:“錢國舅,這小子目無法紀,竟敢當街鬧事……”

錢國舅明白地點點頭,悄聲說:“他打的是你的什麼人?”

陸一波咬咬牙:“是宏兒。”

“什麼?”錢國舅大怒,“好大的膽子,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連朝廷命官也敢惹?”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到現在還臥床不起的兒子,若非是對方拿了自己私吞軍餉的證據,他萬萬不會善罷甘休的!問題是他連對方是什麼模樣都沒看到。越想越火,他盯住了唐歌,“大膽賊人,無影,給我拿下了。”他這是借機出氣呢。

原本靜立在四殿下趙承宇身後的無影聞聲立即上前,要將唐歌擒拿。

唐歌哪容得他近身,右手一翻,就推向無影。無影沒想到他真敢反抗,也沒作防備,竟被推了一個踉蹌,穩住身體後,他臉色一變,回手就是一掌,兩人竟在這金鑾殿外動起手來。

錢國舅更是生氣:“反了,反了,非要治他死罪不可!”

雲天夢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一直沒有出聲。現在見事情竟有鬧大的趨向,自然也懊惱了。

那邊唐歌可是一副拚命三郎的模樣,無影也是招招狠毒,這兩人是打出了真火。誰想,就在唐歌一個旋身之際,竟從袖子中掉出一封信,恰巧無影的右腿踢了過來。

麵色巨變的唐歌竟忘了閃躲,一心隻去拿回那封信,眼看著就要被踢中了,危機時刻,一個人適時掠了過來,抬腿相迎,兩腿硬碰一起,各自退了開去。那人是趙陽。

無影緊緊盯住趙陽:“你敢多管閑事!”

趙陽不卑不亢:“他和你並無冤仇,你出手未免太狠了些。”

眾人卻心生疑惑,唐歌帶的是什麼信?為了拿回信,他竟連性命都不顧了?

錢國舅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趙承宇,後者點點頭,錢國舅立刻吩咐無影:“把他的信搶過來,其中一定有見不得人的秘密,也許是意欲謀反的罪證呢。”他還真會胡亂猜測。

無影也已感覺到那封信似非尋常,於是他應了一聲,又向唐歌襲去,這次他的目標卻是唐歌手中的信件。

唐歌連忙奮起相迎,說什麼也不讓無影碰到那封信,他越是情急,別人越是懷疑,更是非搶到手不可。

雲天夢也發覺唐歌對那封信異常重視,會是什麼內容呢?難道和天龍會有關?若是那樣,絕不能讓信落到朝廷手裏。想到這裏,他向前邁了一步:“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簡直是視朝廷於無物!”說著話,他右手隔空一抓,隻見那信突然就從唐歌的手中跳出,並直直地飛向雲天夢。

唐歌一見,忙喊:“少爺,您……”

他這一聲少爺卻喊出問題了,那邊的錢國舅聽了,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你們是一夥的,給我一並拿了。”

可無影這回卻沒敢輕舉妄動,他在普陀山見過雲天夢,知道他不好惹,於是他為難地將目光轉向趙承宇。

趙承宇自然明白無影恐怕不是雲霄的對手,正要說話,龍九已大踏步地走了過來:“你們想造反不成,金鑾殿前也敢生事?”

錢國舅傲慢地說:“龍統領,還不快將兩個鬧事的賊子拿了。”

龍九向雲天夢看了看,雲天夢正展開信,隻瞥了一眼,就又合上,有些好笑地看著唐歌:“我給你拿著吧,要不被人搶去,可是麻煩得很!”

錢國舅見龍九根本不理會自己,生氣地質問:“龍統領,你別忘了你的職責?”

一陣大笑傳來,鎮南王大步走過來:“錢國舅,你有所不知,龍統領和雲狀元可是交情深厚,他怎麼會買你的賬?”錢國舅正愣神之際,曹公公恰巧走出,宣眾臣進殿議事,這場風波暫時平息了。

當今皇上雖年過六旬,但因保養得宜,看上去並不給人衰老之感。雲天夢和眾舉人被招入殿後,他盯著雲天夢看了許久,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手撫長須:“果然,果然!”似有感歎。

雲天夢第一次進金鑾殿麵對當今皇上,舉止間卻毫無局促之感,自有種昂然灑脫。這時,他聽見皇上的話,不由得微微抬頭:“皇上,為什麼果然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其他臣子卻不由得暗自吸了口冷氣。心裏道:這人好大的膽子,初次朝聖,便敢問起皇上的話來。

皇上也是一怔,隨即笑道:“你說呢?”

雲天夢想也沒想:“莫非是他人對臣的評價?”

讚許地點點頭,皇上道:“你果然聰敏過人!王愛卿評價你‘滿腹經綸,有治國安邦之才’,皇兄稱你‘功高蓋世,有鬼神莫測之能’,昌樂公主說你‘俊逸絕倫卻……”頓了一下,才道,“你知道她後麵說什麼嗎?”

劍眉微揚,雲天夢習慣性地撇撇唇:“脫不了‘狂’、‘傲’二字!”

哈哈大笑,皇上捋了捋長須:“果真不假,‘狂悖無禮,傲氣淩人’。不過你的這種狂勁卻頗討朕的喜歡,朕倒想知道,你願意擔任什麼樣的官職?”

雲天夢一聽,正合心意:“臣久慕鎮南王用兵如神,忠義雙全,況且當今四野不平,尚有西夏。遼金之患,臣願隨鎮南王爺征戰疆場,保皇上萬古江山,為百姓謀太平盛世!”

太子趙承乾滿意地一笑,趙承宇卻是麵色難看。

鎮南王暗暗稱許,忙趨前稟奏:“皇上,臣本有納才之意,既然雲大人有此心,還望聖上成全!”

陸一波可著急了:“皇上,這人居心叵測,絕不能讓他到兵部任職。”

錢國舅也忙幫腔:“陸大人說的對,臣恐雲霄會對朝廷不利。”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兩位愛卿說這話可有根據?”

錢國舅一聽,正中下懷:“皇上,您隻要命雲霄交出剛才的那封密信,就什麼都明白了。”

皇上目光轉向雲天夢:“什麼信?”

唐歌情急了:“少爺,不能……”

陸一波和錢國舅得意地互看一眼,雲天夢思考了下:“皇上,您能不能答應臣,對信的內容保密?”

皇上也來了興趣:“可以。”

雲天夢示意要阻攔他的唐歌退下,便拿出了那封信交給了曹公公,由他轉交給皇上。

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緊緊盯著皇上的臉,注意著他的神情變化。

皇上從容地打開了信,那上麵隻寫了幾句話:

唐歌:

請你不要再跟著我,你的存在已經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希望你理智些。

秋若雨

原來這封信竟是秋若雨寫給唐歌,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唐歌卻把此信當成了寶貝,並以此激勵自己。

皇上忍俊不禁,下麵的唐歌卻是麵紅耳赤。輕咳一聲,皇上不悅地看了看陸一波和錢國舅:“你們以後別再無事生非了。傳朕旨意,雲霄兵部任職!”

“臣領旨!”

於是,雲天夢順利地走入政權核心,在他與鎮南王的引薦下,武榜眼唐歌也任職在兵部,當然,如此安排是為了日後在兵部中擴展雲天夢自己的勢力。

誰也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唐歌竟不告而別了。他給雲天夢留了一封信,意思是自己不適合做朝廷命官,所以自動求去。

他這一走,自是另有一番遭遇。當他再出現時,卻為了情差點害人害己。

憐兒躡手躡腳地走進天龍殿旁的書房。那書房龐大得令人咂舌,也華貴得令人讚歎。

在書房右側有一個窄窄的通道,兩側掛著名人字畫,盡頭則是一扇拱門,門上掛著珠簾,那珠簾光芒閃耀,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