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保鏢(3 / 3)

“難道是假的?”見他仍一副眉頭深鎖的樣子,她有些不放心地問。

“是真的。”他關上木盒,朝她露出一抹微笑,像個大男孩似的明朗,“謝謝,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那就好,算是賠禮。”她鬆一口氣地笑了。

起初的友好氣氛再次回到兩人間,然他們在放鬆的同時又以各自不同的第六感預測到彼此之間在不久的將來仍會出現的衝突。畢竟,餘東已經在心裏將新雇主定義為一個以販賣軍火為生的瘋子,而這個他所謂的“瘋子”也非常明白第四十任的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費叔旖的射擊俱樂部和普通的射擊俱樂部並無多大的區別,無非就是空間更大、設備更齊全、顧客更多。然而值得一提的還是儲存彈藥的倉庫,裏麵竟然還有一間暗室,存放著大量被政府嚴禁販賣的武器。因早已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這次餘東絲毫沒有產生驚訝的情緒,隻是表情漠然地幫女雇主將寄到家裏的幾箱彈藥搬運進去。隨後費叔旖盡責地巡視起自己名下的產業,並且適當地為身旁人做介紹。途中碰到一些常客,餘東冷眼旁觀的同時也忍不住暗暗吃驚,因當中有不少是大眾頗為熟悉的知名人士。

如果是身處戰亂的地域,那麼弄到一袋糧食顯然要比一百把槍難得多。相反,東西南北四大國已經近兩百年沒有爆發過戰爭,再加上四大國的政府不允許普通公民持槍,所以一般人要買到槍械的確是件超乎想象的事。

“那些大明星也會向你購買槍支嗎?”無人處的走廊,兩個月前還是雇傭兵的男人輕聲問。

“喜歡射擊的人似乎都希望有自己的槍。”不以為意的口氣。

“我一直以為在四大國頒布《槍支管理辦法》後,沒有《持槍證》的人想要弄到一把槍是非常困難的事。”他略有困惑。

“不錯,所以我這邊的生意才會比較好。”

“沒有人說過你是導致社會安全係統發生故障的一大隱患嗎?”

“你是第一個如此誇獎我的人。”費叔旖微笑,因長發披肩的緣故比平日增添三分嫵媚。

“警察應該經常會來檢查才對,這家射擊俱樂部有多長時間了?”

“快十年了吧,雖然經常來檢查,但是不會讓他們找到我們販賣槍械的實質證據。不少買槍的顧客可以在射擊場裏光明正大地試槍,這是我當初與方興艾一起開辦射擊俱樂部的原因之一。他幫我打理俱樂部的一切事宜,而我則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大宗訂單的軍火生意裏。”

方興艾……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餘東緊抿的唇揚起嘲諷的弧度。

門打開的時候,辦公室裏擁抱在一起的男女臉上都流露出吃驚的神情,而比他們更吃驚的則是沒有敲門的費叔旖。

“奇怪,難道我走錯了辦公室?”她退後一步,看了看桃木門上的銅牌後便很識相地順手帶上門,轉身以一種幹脆的語調道:“這不是我的休息室,抱歉,太久沒來,走錯了門。今天我們晚上去‘愛火花’餐廳大吃一頓怎麼樣?”

“你是我的雇主。”

“唔,光是想想那裏的名菜,我的口水就快流下來了。”

“叔旖……”來不及穿上外套的方興艾追了上來,神色雖然沒有太明顯的慌張,卻也透著一股緊繃情緒。

被喚的費叔旖略仰首,微微笑的模樣。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方興艾瞥了眼一旁的餘東,示意對方是多餘的第三者。

“對不起,你應該知道外出期間身為的他應該留在我身邊。”

“的確,任何一個都比身為未婚夫的我更有資格待在你身旁。”受到拒絕的男人眼神陰沉,話語中也帶有鮮明的譏諷。

“你的意思是任何一個俱樂部的漂亮女侍應都比我更有資格同你上床嗎?”費叔旖以說冷笑話的口氣反駁。

下不了台的方興艾倒抽一口冷氣,尷尬地站立幾秒鍾便試圖解釋:“弄成現在的情形,不僅僅是我的錯,我們都……”

舉手打斷對方繼續說出那些令人忍不住發笑的虛偽言辭,她坦然地凝視長久以來一直背叛自己的未婚夫。

“這麼多年,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沒必要解釋太多。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這就夠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相信我?”方興艾不悅地挑高眉。

“不要搞笑了。”費叔旖拍拍他的肩,一副安慰老友的口吻,“這種戲碼根本不適合我們。我看到你同別的女人上床也不是一次兩次,我沒有在你頭上扔一顆原子彈,也沒有指責過你半句,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繼續,沒有人會在乎。”

“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答應我的求婚?”他咬牙切齒地問,不是不恨她的淡然處之。

“因為你把俱樂部經營得很不錯。”她依舊說實話。

“這麼說隻要任何一個男人能將這家射擊俱樂部經營好,你就嫁給他?”

“差不多吧。”接著她又以一種憾恨的語調歎息,“反正好男人的可信賴度尚不及一把舊式火藥槍。”

許多人會以槍比喻男人,但是會把某個男人貶得不如一把已遭淘汰的破槍,這還是第一次。餘東嗤笑,有點佩服那個完全不將未婚夫的自尊放在眼裏的自我女人。

“費叔旖!”方興艾氣得臉色發青,偏因自己行為出軌而說不出半句辯解。

“中午我要去‘愛火花’吃飯,沒有預約,如果去得晚就會沒位子。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有事的話給我電話。”反正是對方先給自己難堪的,所以她大可更肆意地將難堪擴大,“啊,我有個小要求。下次和別的女人要做什麼私事的話,能不能在你自己的辦公室或者其他更適合的地方?別告訴我,在我的休息室裏會更有快感。”

這個女人……餘東無聲感歎,默默地在心裏同情另一邊已經徹底被壓倒的同性,然後隨滿臉微笑的費叔旖走出俱樂部。

“你究竟介不介意?”吃午飯時他觀察麵色如常的她一陣子後,好奇地問。

“什麼?”正在品嚐玉米濃湯的人不解地反問。

“你未婚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他補充。

“哦。”她笑笑,明亮深邃的眼睛悄悄蒙上一層薄薄的寂寥,“第一次的時候很生氣,後來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既然不愛他也就無所謂他到底會有多少個情人。”

“現在呢?”見她稍稍蹙起眉的為難樣,他不由感到一絲不可思議的悲傷。

“我是個生意人,所以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金錢更有安全感。而給我帶來大量金錢的卻是軍火,我成了四大國最大的軍火商。為此,我想我愛上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那堆沒有情感的廢金屬。”

餘東笑了,三分的嘲諷,七分的落寞。談不上迷人的眼睛因這份笑意變得莫名滄桑又莫名冷酷,帶著遠超過三十歲年齡的男性魅力。不經意與其對視的人怔愣一下,隨即不著痕跡地移開微微透露複雜情緒的眼神。

“這麼說也許隻能證明你還是一個任性的女孩。”

正在吃藍莓蛋糕的人無法苟同地抬頭,接著釋然而笑,問道:“你呢?”

“我什麼?”

“你有愛過什麼人嗎?或者結過婚?”

他搖搖頭,什麼都沒說,隻是眯著眼以微微笑的表情凝視她。

“你是個奇怪的男人。”她無奈地給予一個評價。

“彼此彼此。”

“為什麼說我還是一個任性的女孩?”最終她仍忍不住問。

“隻有成熟的女人才會明白男人遠比世界上任何一件物品好許多,因為他們至少知道女人最愛聽哪一種話。”

“哦?舉例說明。”

“你沒發覺嗎?”

“什麼?”她抓不住他的想法。

“你很漂亮,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漂亮。”

他的突然讚美令她一怔,幾秒的時間,她才明白這是一個不怎麼樣的笑話。

“我承認這話我喜歡聽,那麼這就可以證明你是個男人了?”

“還有更直接的方法能證明我是男人。”他低聲輕笑,平凡的五官也不由為之生動的愉悅情緒,“遺憾的是這個方法不適合我們。”

當然明白他所說的方法是指什麼,費叔旖詫異於對方毫不掩飾的說話方式。

“當兵的說話都像你這麼直接嗎?”

“不,我接觸到的士兵基本上都隻說粗話和髒話。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憑記憶為你出一本《髒話大全錄》。”

“*&%#。”毫不客氣的,她低頭立刻罵了句連男人聽了都不由臉紅的髒話。

餘東不由睜大眼,隨即不顧慮自己身處優雅的高級餐廳而發出爽朗的大笑。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啊,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僅僅隻是軍火商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