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慢神情沮喪，仿佛戰場上下來的敗兵或無人疼愛的棄兒，又好像待判決的罪犯，獨自一人遠離考場站著，心亂如麻，看別人考試。
隻見教練跑到起點，把車子倒開到二十米之後才讓學員上車，又大聲對學員們說：“這樣換檔加油門就有足夠的距離了。大家掛二檔後要輕踏一下油門。記住了，踏油門時，要在經過考官時，要讓他聽到加油門的聲音！不要怕撞杆，隻要有速度，讓他聽到看到加油門了，就算合格。大家聽我的口令。”聽教練如此一說，眾學員都很興奮，獨阿慢更加難過。如果事前也這樣要求他，他考不過才怪呢！
這時教練像賽車場的發令官，待學員上車離第一道門七八米時，高叫“加油門”，那車便尖叫著經過考官衝進門去。三輛車一輛接一輛，考場上卷起了陣陣灰塵，轟轟的加油門的囂叫聲，吸引來了許多旁觀者。阿慢呆呆看著，心裏更不是滋味，這太不公平了，這不是拿他當試驗品當犧牲品嗎！
考場成了賽車場，有開車經驗的，開大製油門，“噢噢”叫著，駕車如飛。可憐大多數學員，沒加過油門，有的踏上後，隻知用力，不知放鬆，把個車開得像發了瘋似的，不僅撞飛了門杆，而且出了第三道門，還直朝前衝，差點撞到圍牆。有的急轉彎，著點翻了車。但隻要速度上去了，一律合格。隻有少數膽小的，不敢加油門，試了兩次，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落得和阿慢一樣不及格。
看到大家如此瘋狂，阿慢聽到身邊一個看熱鬧的老教練憤憤地說：“這哪兒是考車，簡直是送命！開這麼快，連安全帶都不係，這叫什麼考車，簡直就是快速培養馬路殺手！”
但阿慢對馬路殺手們的表演羨慕極了，因為能及格能過關。看他們如此輕易過關，阿慢躍躍欲試。於是在考試的間隙，阿慢跑向考官的車，透過車窗，懇求考官再讓他考一次。合乎情理的理由是，他第一個考，和後來的人相比，標準大不一樣，太不公平。考官不耐煩地揮手讓他離去，阿慢這時才看到，車後座裏坐著一位女學員，正向他手裏遞好幾張百元大鈔呢！阿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想打一發糖衣炮彈，可是女學員不下車，而教練員這時跑來，把他趕走，說別幹擾考官，他的事，回頭再爭取。
阿慢抱著一絲希望，退到考場外麵，茫然看著猶如賽車場的考車。
考試很快進行完畢，沒等阿慢再走上前向考官要求補考，那考官已開車飛馳而去。阿慢萬念俱灰，因為這一項選考科目不過，其他兩項考過的必考科目也是白考了，下次補考，不僅要交二百元錢，考過去的兩項科目還要再考一遍，花錢又受罪，真是“失火挨板子，雙倒黴”。本來已經過了考試全程的三分之二了，現在卻又回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就像爬了大半的山，又從山半腰滾下來，回到了起點。阿慢想到這裏，感到自己委屈極了，而且回味當領頭羊所飽受的一次次奇恥大辱，不禁悲憤交集，怒火滿腔。而此時，從早晨到現在，阿慢才隻喝了一杯牛奶，幾塊餅幹，仰天長歎時，頭暈目眩，要不是扶著身邊的鐵柱子，幾乎要仰麵栽倒。
為什麼要學車呢？為什麼要受這份罪呢？阿慢喃喃自語，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