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19日。
對麵的男生宿舍樓上演了肝腦塗地的一幕。數以幾十計的窗口紛紛敞開,上百個暖水瓶從空中飄然而下,隨著內膽的碎裂,與地麵碰撞出巨大的轟鳴聲。我倚在窗口,發出喜悅的尖叫。
小朵小朵,你說我們以後畢業也會這樣慘烈嗎?
白小朵白我一眼,丟下一句神經後,就飄然出屋了。
是啊,白小朵怎麼會對這些凡塵俗事傷神呢?能讓她傷神的怕是隻有段飛這一個神仙了。可我,為什麼會對畢業這個詞那樣憂傷呢?
想了半天,我很沮喪地不得不承認,因了阮小天這個小混蛋。
等我再次趴到窗口等著看宿舍管理員大戰畢業生時,阮小天大俠出現了。前一秒還出現在開水房裏的紅色暖瓶,此刻正在他的手裏呈拋物線的姿勢華麗墜落。緊接著,一地的銀色碎片,讓我想起一敗塗地這個詞。
阮小天被拉去學生處砍頭,我趴在宿舍窗台上,看著屏幕上的段飛兩個字不知所措。
我回短信。小朵她不在。
馬大哈白小朵五一放假回家,手機在火車上為小偷事業做了貢獻,回來後便死皮賴臉地和我電話分工。她在時她用,費用她出50%。我死活不幹。那我再幫你搞定阮小天。我剛想搖頭,在聽到阮小天三個字時,像影碟機卡了殼,脖子一下子停在那裏動彈不得。
武俠書上說,功夫再厲害的大俠也會有死。隻要抓住要害,就能決地反擊,反敗為勝。而我的死,便是阮小天。
而阮小天,因為暖瓶事件,被記大過一次,重修一學期再發畢業證。
我歡呼雀躍。發誓畢業時一定買十個暖水瓶留作紀念。白小朵又白了我一眼,說了句不可理喻後,開始在我的手機上手指翻飛。
二、
段飛並沒有白小朵說的那樣神乎其神。她說我這叫嫉妒。我回嘴,審美眼光不同而已。可不管怎樣,段飛的出現還是在不大的校園裏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白小朵既喜又怕。
喜的是有那麼多人羨慕她有那樣一個英俊出色的男友,怕的是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狼多肉少。不用解釋,那些狼就是和她同吃同住同出現在一棟宿舍樓裏的女生。
白小朵飛快下樓,用比拆彈高手還快的速度,將段飛掩護進樓,坐在床上直拍胸脯。我靠近門邊,滿手泡沫地站在那裏。
陽光下,段飛的輪廓像被渡了一層金色的光,耀花了整個宿舍的光景。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一下子讓我想起阮小天那兩顆虎牙。
等到段飛和我全都笑到嘴角酸澀,白小朵才想起沒有相互介紹。我是段飛,這是……
沈若若是吧。
你怎麼會知道?白小朵張大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段飛指了指桌上隨手翻開的書,呶呶嘴,上麵寫著。
可是可是,屋子裏那麼多人,憑什麼就是她的?白小朵不依不饒起來。
我說是第六感你信嗎?段飛衝我眨眨眼,我在對麵想笑又不敢笑。白小朵急了,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段飛大笑。指指書,又指指我,說上麵貼著一張大頭貼你沒看到嗎?
那是我當初跑了N多地方,擺了N個POSE後,照出來準備送給阮小天的。結果,在送的途中出了意外。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意外。隻是在我一臉期盼地將大頭像送給阮小天時,阮小天很酷地丟下一句陰魂不散後,鳥都沒鳥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於是,我被白小朵那丫頭笑了整整一個星期。說那阮小天到底是內酷還是外酷啊!我想都沒想,條件反射般吐出讓我抱恨終身的四個字:褲頭的褲!
結果,在我齜著牙一回頭,看到阮小天比紫茄子還紫的臉。我飛快從阮小天的視線裏消失掉,說白大俠,全靠你了!
三、
311因為我,成了牛逼寢室。
要怪就怪宿舍樓的豆腐渣工程!明明是男女分樓,卻弄得幾步之遙。
樓與樓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這邊放個屁那邊都會聽到。當然,這有些誇張。可我那天真的在宿舍裏看到對麵樓裏的阮小天正對著電話有說有笑。而從他的麵部表情上,我敢肯定電話那頭百分之一百零一是個女生。
所以,我將宿舍裏的低音炮衝著阮小天的宿舍方向開得震天響。比三級地震還要囂張恐怖。我劍拔弩張的和阿信一起死命唱著: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結果,可想而知。管宿舍的“舍太君”怒氣衝衝地衝向三樓,一個河東獅吼,我就滅火了。
於是乎,舍太君成功的將低音炮從我們宿舍虜獲到她樓下。再於是乎,一幹大俠回宿舍後,發現用他們的血汗錢買回的東西不見了,集體浩浩蕩蕩向樓下進軍了。
我跟在白小朵屁股後麵,很想弄明白狼牙山五壯士,當時到底有沒有可以不跳崖的可能,而前麵那五名烈士又知不知道自己會腦袋搬家,身首異處。
等他們發現太歲頭上動土是多麼不知死活時,已經晚了。舍太君五官錯位地站在整個宿舍樓大門口,氣勢如虹地咆哮道:反了反了,還反了你們了!
自此,前麵那五位壯士知道了什麼叫以卵擊石,自不量力。也終於肯麵對低音炮由於阮小天而徹底與他們拜拜了。
事情的結尾以311全體人員記過一次通報批評收場。沈若若三個字以勢不可擋的姿態高高地懸在最上麵,斬首示眾。
四、
沈若若三個字已經因低音炮事件而一日千裏,紅及一時。走到哪裏都有無數的眼光嗖嗖而至。
我由剛開始的沾沾自喜慢慢變成夜夜失眠。夢裏阮小天坐在低音炮上打我麵前呼嘯而過,然後是舍太君那張千溝萬壑的臉。
所以,我必須將沈若若這響當當的名號徹底鏟除。
濃濃夜色裏,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對糊在牆上的大紙痛下毒手。結果學校早料到了我的雕蟲小技,任我跳斷了雙腳也無濟於事。
此刻,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姚明鮑喜順啊!再不濟有個梯子也成啊!又或者我會念個蘑菇咒什麼的,出現個神仙救我於苦難。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關口,一雙大手自我頭上掠過,輕而易舉將沈若若三個字生生摳了下來。
哇,神仙顯靈了!等我慌忙回頭看看神仙長什麼樣,到底帥不帥後,段飛正衝我好看而寬容地笑。
原來,白小朵家的神仙走錯廟門了。
由於我的多次瞎抓,最下麵的白小朵三個字,如今隻剩下“日小木”在那兒孤零零地掛著。
我說段、段神仙,你可不可以為我保密?
我以為段飛會像阮小天那樣趁機訛我一把,又或者表現出很為難的樣子,因為我和他前後加起來才見了兩麵,而且往往麵相善良的人都會內心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