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3 / 3)

段飛說小若你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假戲怎樣辦?我笑啊笑的,卻在阮小天遠去的背影中,忽地落下淚來。

我說段飛我真的很難過。

段飛望向我的眼像潭深井,我在裏麵看見有大顆大顆的淚珠自眼角汩汩而下。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我不再有事兒沒事兒趴到窗台上調戲良家婦男,阮小天卻開始天天像丟了魂似地朝我們這邊張望。

我忍痛扯下新買的床單蒙到窗上,用膠水貼一關公在上麵。我沒有權力阻止阮小天喜歡白小朵,但我總有權力不讓你把我們這兒當動物園吧!

白小朵也不惱,在我手機上群魔亂舞。

我生氣也沒辦法,誰讓當初說好包月她出一半費用,看在錢的份上,再忍幾天就到月底了。看你們還能猖狂幾天!

段飛好脾氣地笑,說你就沒想到沒有手機人家還可以見麵?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隻知道大雨天裏,我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階梯教室裏,看著阮小天在外麵凍得瑟瑟發抖高唱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哼!和我吹胡子瞪眼也沒用!整個階梯教室的座位已被我用幾卷手紙鋪開後成功占下。任他在門外大聲叫著沈若若、沈若若!

我麵無表情地回一句:本人裝死,有事燒紙。阮小天剛才還一臉的叵測立即五光十色起來,說句沈若若你繼續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在那兒樂啊樂的,突然就不樂了,任兩顆眼淚生生砸了下來,印染出這個季節最惆悵的顏色。

九、

段飛開始頻繁出現於我們宿舍,萬眾矚目下,說小若你要多吃蔬菜,按時睡覺。我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個勁地點頭,然後將安大媽烤腸快速塞進嘴裏。

白小朵躺在床上將耳機的聲音開得震天響。段飛你以後每天都會來看我嗎?會嗎?我死命盯著段飛的眼睛想笑又不敢笑。

段飛彎起嘴角淺淺地笑,拍拍我的頭,鄭重而又堅定地點頭。會,我會!

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情節,如果不是我對阮小天念念不忘,在段飛那深邃而柔情的目光下,我想我會忍不住當真。

白小朵忽地從床上坐起,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段飛後又轟然倒下。我看到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眼角一閃而過。

那一刻,我開始猶豫。白小朵已經有了阮小天那新歡,又何必去在乎段飛這舊愛?又或者我現在告訴她我們隻是在演戲,她又會不會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可我卻什麼都沒說,看著白小朵瞬息萬變的臉,悲從中來。

我想肯定是白小朵告的密,不然阮小天怎會在細雨微歇的校園小徑上與我們狹路相逢。

沈若若,你怎麼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阮小天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嘴臉。

你看,這都什麼人!我就納了悶了,哪怕他自己不能讓我暮,我就失去了暮別人的一切機會,而他還能對此振振有詞!

所以,我很大聲地回嘴:我就是暮別人了你怎麼著吧!

阮小天很出人意料的啞火了,然後深深望我一眼,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

我本想搖頭的,我做了那麼多不就等這一秒鍾嗎?可就在我準備將脖子左轉的一瞬間,阮小天的電話死命地響了起來,白小朵的聲音劃破了我心底的最後一處傷口。

我說是,你不祝我們白頭偕老,洪福齊天嗎?

阮小天拿電話的手僵在那裏,仿佛我說了什麼外星球的鬼話。我拉起段飛的手艱難地轉身。

我知道這一轉就是殘局,這一轉自此天涯。

可我必須轉身,我不可以在阮小天麵前哭。他見到的永遠都是我冥頑不靈的一麵,卻看不到我轟然淚下那一幕。

小朵,你又何必撐得那樣辛苦?

我說如果流水能回頭,請你帶我走。段飛就在我那碎裂的目光中,生出心疼。

十、

十一月的北方已經開始刺骨的冷,我躺在被窩裏聽白小朵發神經地一個勁換手機鈴聲。

白小朵已經不再和我電話分工了,她新買了電話,而我的手機已經欠費整整一天了。

隔著霧氣的窗口,我聽到對麵樓的男生宿舍正在開party。阮小天由於表現良好,可以提前解除處分,提早離校。

我望著桌上的暖水瓶發呆。

多久以前,我曾倚在窗口,發出喜悅的尖叫。說小朵小朵,我們以後畢業也會這樣慘烈嗎?

如今,白小朵早沒了當初的那般鮮活,手指在電話上胡亂按著,按得我心煩意亂。

自從上次的狹路相逢,阮小天每次見到我都是一副欲又止的樣子。而我,總是倔倔地站在那裏,留一個背影餘他。然後,在星光滿天的夜裏,說段飛,小朵她很想你。

沒錯,在白小朵將手機徹底還給我那一刻,我便知曉了一切。包括那些隱藏得很好的心事。

手機卡中,段飛的名字突兀地橫亙在那裏。小朵,你那晚的樣子真美。隻一句,便泄了所有的心事。而這些話,怕是小朵早已悉數明了。

而我,在這場愛情中也已然長大,懂得體會,學會尊重。對段飛最後說如果一個人的隱忍可以成全三個人的幸福,他會試著做的話不點明,不道破。

隻是,阮小天,我現在才對白小朵說,請你告訴阮小天我依然愛他,還來不來得及。

未完全清空的垃圾箱裏,小朵說你要加油,喜歡小若就要讓她知道。而你這個很笨的笨蛋,竟然說你隻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我的眼淚就那樣生生落了下來,滲進幹裂的縫隙中,染出朵四散的花來。

我以為我會大喊大叫著衝到對麵樓,說阮小天死混蛋為什麼不早說?!又或者跳到白小朵的床上咬她兩口,她害得我好苦。

可不等我付諸行動,阮小天竟然抱著個巨大個的暖水瓶,很拉風地再一次出現在對麵宿舍窗口。隻是這一次他沒有立即撒手,而是很囂張地衝我大喊,沈若若,你到底還要不要理我,如果打算繼續和我牛逼到底,我就瓶毀人亡給你看!

我的天!地球毀滅了嗎?人類滅絕了嗎?竟有這樣和女生表白的男生嗎!我要是讓他看出我的驚喜我才是腦袋被豬踢過!

可我,可我竟很沒出息地笑出了眼淚。如果此時你恰巧路過我們學校,看到一對傻冒男女在兩棟宿舍裏又哭又笑,那麼請你忘記,那個女生肯定不是我。

她說她叫沈若若。她說請你告訴阮小天我愛他。

我靜靜的站在角落裏,看著這個世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每個人都步履匆匆的從我的身邊走過,漸行漸遠。

似乎所有的人都處於已經離開我,或者將要離開,以及正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