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對方語氣不當,習慣於聽從,甚至從來沒有違抗過靳顧桓任何命令的簫音手一抖,不僅沒把孩子遞出去,反而往懷裏抱了抱。當然,這個下意識的反應很快就被她生硬的改過來,試圖借助受傷的左手,一起將靳席遞出去。
但下一刻,靳席就被不太可氣的拎起來了。
靳毅承常年混部隊,接觸的女人都不多,何況還是這樣粉嫩嫩軟綿綿的小孩。
將孩子拎到麵前,另一隻粗糙的手在他臉上蹭了蹭,又看向一邊明明擔心卻裝作若無其事的靳顧桓,聲音微揚,“和你有點像。”
靳顧桓聞言笑了一聲,有幾分得意,“我的種嘛。”
他倒不怕自己大哥手滑,真要這麼容易手滑,拆炸彈過紅外線障礙的時候死過多少次都不知道了。但是,現在不手滑不代表以後不手滑,靳顧桓記得靳毅承在書房裏跟自己說的。
如果不早點把簫音安置出去,後麵的事情可能會有點難辦。
“這就是傭人簫音?”靳毅承將孩子扔給靳顧桓,那雙和靳顧桓相差無幾的鳳眸裏皆是審度,直直的看著簫音。
靳顧桓心想你不是知道嗎,還裝。
而當事人簫音,是繼續坐著也不是,站起來,那幾乎會和麵前的男人碰到,她也不敢,於是坐立難安的她隻能局促的點點頭,“大少爺好……”
“抬頭。”
簫音的右手在這兩個字落出的時候,一瞬間攥緊了,心口撲騰騰的跳。
她當然得抬頭。
靳毅承不無意外的的看到她那又驚又懼的神情。
光這一點,就不能進靳家,靳家不留無能之輩,何況還是這種沒半點膽量的人。
“什麼時候傭人都能隨便坐主客的沙發了?”靳毅承揚聲問。
簫音幾乎是一瞬間從沙發上起身,但怕踩到他,彎腰往左側連退了兩步才站穩,微微弓著背,直視過去,視線裏是穿著迷彩服的胸膛。她不敢再往上看,垂下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好的她再一次跟靳毅承打招呼,“大少爺您好……”
“嗯。”靳毅承顯然也沒有嚇唬小病貓的打算,應了一聲就轉身上樓了,“飯好了喊我。”
“知道了哥。”靳顧桓立刻應。
他沒想過靳毅承這麼簡單就放過她,當然,他也知道,就算這麼簡單,他家小狐狸也肯定是嚇壞了。
“別忘了我說的。”
“一定一定。”
身後的回答實在是狗腿,靳毅承腳下一頓,想說點什麼,卻還是忍住了,直接上樓。
在靳毅承的印象中,他和靳顧桓兄弟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親情可以囊括的。
兩人相差五歲,中間隔著的卻不是一個小代溝,而是一個長官一個部下的職位。
他還記得,他爸把十四歲的靳顧桓扔進軍營,靳顧桓性子倔,說不留在軍營就不留在軍營,訓練完明明精疲力盡,還要想辦法偷偷溜走,被鐵絲網電幾回都不長教訓,後來更是將整個軍營的斷電閘門給斷了。
好在被守衛發現愣是將偷溜的他給擒了回來。
政委讓他這個當哥的去,他就跟年幼的靳顧桓講……你要想走出去,可以,不要求他能打敗他,至少要打得過守衛兵,到時候不管天道皇帝遠,隨他自己去。
靳顧桓不知道的是,自從靳毅承說下這之後,執勤守衛每天晚上都會換上特種兵。
小小年紀的靳顧桓當然不服氣,也因此吃了不少虧。年少氣盛,硬骨頭根本不知道低頭認輸,不過倒也在部隊裏獲得了不少殊榮。
靳老爺子是放他進部隊訓練的,也不是為了其他,於是四年下來,見他心靜了,做事有條理了,火候差不多他就依言將人放了出去。
那個時候,他可是個錚錚鐵骨,就算是上次在公司見麵,靳顧桓也是軍姿一個叫溜,沒想到才和這來曆卑微的女人混了一段時間,就學壞了,骨頭都開始軟了。
越想越覺得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靳毅承決定,如果靳顧桓敢在這件事上耍花樣,他就真的不客氣了。
什麼人可以亂來,什麼樣的不可以,什麼樣的人可以認真,什麼人不可以,他相信靳顧桓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會沒數。
但是當局者迷,既然是這樣,那麼就讓他這個旁觀者來快刀斬亂麻。
靳顧桓當然不知道自己大哥所想,將那個被粗魯拎著卻連小眉頭都沒皺,不僅沒皺還一臉很興奮的沒心沒肺的小靳席塞回簫音懷裏,“被嚇壞了?我哥他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