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那土財主像嚇破膽似的徹底癱在地上抽搐起來。
站在王義雄旁邊的那人應聲快步走上台去,抽出了他那把雪亮的鋒利的殺豬尖刀!
土財主忽地有了精神拚命地嚎叫掙紮,可是無濟於事,他後麵有兩個健碩的漢子牢牢地按壓著他。
那人毫不理會土財主的叫喊,令王義雄奇怪的是下麵的民眾也對此熟視無睹,所有的人都在大聲的叫囂著。這群人簡直全瘋了,王義雄想,回頭看了看王師傅,隻見他茫然地看著台上,把孫子二牛攬在身前,不讓他看這將會發生的極度血腥的恐怖場麵。
中青年人橫著一刀抹在土財主的脖子上,土財主嗚的一下咽氣了,血注入身前的銅盆中。
又將他的胸口膛開,心肝肚腸全流了出來。
王義雄沒有再看下去——
這血腥恐怖,令人作嘔的場麵。
原來鴨子會每月十五都會召開這樣的大會,每次都有幾人被屠戮,今天是八月中秋,規模比平時都大。
過了不久,不知什麼時候前台已經架起了一口巨大的鐵鍋,烹象煮鯨可矣。
土財主已被剝皮去髒大卸八塊,幾個夥夫將血淋淋的肉塊、粉嫩嫩的骨頭拋入鍋中。
又將宰好的幾頭豬一並置於鍋中。
又一人被抬了上來,不住地破口大罵,在地上四肢並不動彈,見是被挑了手腳筋脈。
會首李賓一揮手,一個主簿樣的人開始宣布他的罪過,原來這人是一個經營烤鴨店的店主,說是捉住他時他已殘害了四十多隻鴨子,如此喪天滅絕,就是拿他點天燈也不能平息天怒人怨。
正要將他身上淋滾燙的鬆油。
突然一人手持兩把菜刀從人群後方向台上衝將過來,轉眼間已有數名阻攔者被砍死砍傷,人群退散開一條道路。
那人已然衝到離王義雄一丈遠的地方。
王義雄竟未動!
那人想是要衝著台上的會首李賓去的,王義雄攔到了他的去路。還未曾碰到王義雄時,突然倒在了王義雄的腳下,兩把鋒利的菜刀脫手從他的兩邊側身飛將出去,嚇得後麵的人群紛紛躲閃。那人躺在地上,口吐鮮血,不再動彈了。
這時聽著人群中有人大聲喝彩道:“好俊的功夫,這是澹台家的獨門絕技——隔山拳!”
另一人附和道:“難道他就是當年張士誠的家臣,能隔空一拳打死九頭牛的澹台氏的後人?”
剛才情勢突發,人們都不再言語,在場的人大多是目不識丁的農民,並不認識張士誠是誰,但聽到“一拳打死九頭牛”時都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聲。
李賓想是聽到了台下的議論,吩咐身邊的一名侍從,那侍從走到台子邊緣,朝王義雄的所在大聲招呼道:“壯士護法有大功勞,會首請你到跟前說話。”
王義雄隻好走上台去,到了李賓的麵前。李賓道:“你就是澹台?”王義雄隻得諾諾答應了。
李賓道:“剛才的功夫好厲害啊。”
王義雄訕笑道:“不知道他為何到我跟前就倒下,在下並未動手,尊駕謬讚了。”
李賓道:“壯士是真正的高手啊,無需自謙了,剛才見你出手於無形,泰山崩於前也不動聲色。”
王義雄還想辯駁下,但李賓製止了他,李賓道:“請到內堂進一步說話。”
王義雄對這個所謂的會首並沒有什麼好感,但迫於形勢隻得順從了。
來到內堂裏,這是一個裝飾得奢華的廳堂,是作為祭祀用的,廳前焚香燃燭,中間有隻鎏金的鴨子塑像。李賓讓身邊的侍從都退下了,用袖子把桌椅拂拭了一遍,請王義雄坐下,不動聲色地遞給他一張紙條,王義雄有些詫異,接過來悄悄展開來看,上麵寫著四個字“大俠救我”。
李賓給王義雄倒上茶水,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畫了個耳朵,又瞟掃了旁邊一下。
王義雄明白了,原來周圍有人在監聽,王義雄突然感覺到鴨子會並沒有想象中隻是為了斂財這麼簡單。
李賓給王義雄倒上一杯熱茶,又給自己倒上一杯,笑盈盈道:“我想禮聘閣下作為我的大護法。”
王義雄一愣,旋即又領會了李賓的用意,他決定答應李賓的請求。
“鄙人多謝會首的賞識!”王義雄屈尊道。
李賓懷裏的老鴨子嘎嘎地叫了兩聲,李賓欣喜道:“阿苗,你也為我能聘到澹台兄這樣厲害的高手而高興嗬。”
以後幾天,王義雄都陪李賓接見一些會眾,和處理一些會裏的日常事務,時日似乎平淡無奇,讓人暫時忘卻了鴨子會與會時的邪惡場麵。
這一天,李賓告訴王義雄要出趟遠門,於是黎明時分他們二人上了一輛寬大的馬車,馬車是由四匹駿馬兩排拉著的,車上也裝飾的很齊備,有舒適的床,方正的桌椅,但窗戶是由很厚的黑布遮住的,所以大白天車內也是亮著數盞長明燈。
馬車也不在驛站停駐,一直在大路上狂奔,偶爾到了飯點停頓下來,李賓和王義雄也不下車來歇息,有仆眾會送飯上車,更換洗具和馬桶,也不知道黑天白夜,隻能從吃飯的次數大致判定,走了四天四夜。
一路向東南方行進,風在山路吹。
到了第五天晌午,馬車乍然停住,車門被打開了,王義雄和李賓次第下了車來,陽光刺眼,原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湖邊。
李賓道:“這就是鄱陽湖。”
王義雄道:“果然名不虛傳,真像隻大瓢。”
休息了片刻後,他們又上了侯在那裏的一輛較小的馬車,又行進了大概兩個多時辰,終於到了一個巨大的樓閣麵前,金漆匾額上書“滕王閣”三個醒目的大字。
滕王閣高聳於南昌城西,贛江之濱,宏大的建築規模,主閣取“明三暗七”的格式,色彩絢麗而華麗。
這裏是登高遠眺江景的絕佳之地,也是達官顯貴宴請遠客的必到場所。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王義雄同李賓一起上到了滕王閣的第六層,樓層高極,猶如在九重天之上。
中廳中隻擺了一大桌宴席,席上對坐了兩人,兩人一胖一瘦,瘦的人挑弄著盤子裏精致的菜肴,不斷地朝嘴裏送,胖人隻偶爾動下筷子。
那瘦人像永遠吃不胖,吃的很多,但看上去骨瘦如豺;胖人卻恰恰相反,對麵前的酒菜淺嚐輒止,卻胖的看不到脖子,胖的像肥豬一樣,左眼渾濁黯淡想是已瞎。
胖人見李賓和王義雄兩人來了也不太搭理,隻吩咐侍者在旁邊再安排一桌,菜很快上齊了。李賓恭敬的行禮答謝,王義雄也隨他行禮。胖人微微點了點頭回應。
胖人對那瘦人道:“龍文兄,菜備的少,可還合口味啊?”
瘦人道:“東樓,你太客氣了。”滿滿一大桌子菜都被這個叫龍文的瘦人吃了個底朝天,美酒也喝了數壇。
叫東樓的胖人道:“你可是我的堅實後盾啊!”
龍文道:“我等必將為公子你的大業肝腦塗地。伏牛山上的兄弟們都盼望著東樓親臨視察、鼓舞士氣啊。”
東樓道:“錢幣和兵器防具鑄造的工作完成的怎樣了?”
龍文道:“真是天助我們,伏牛山上又發現了一個大的鐵礦,現在正夜以繼日的趕工。並且山上已經聚集了誓死效忠東樓的役眾兩萬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