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聞到了那種淡淡的肥皂香,半夏的夢都是那種檸檬的香甜味道。第一天回來在公交車上也是這種香味為她擋住了那些塵囂味,神奇地讓她有很安心的感覺。
半夏其實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小的時候媽媽為了生活因為忙著工作加班,常常留小半夏一個人深夜在家。起初也是會哭會鬧會害怕,可是有一次看到母親因為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兮兮的模樣而紅了眼圈,很卑微很卑微地對她說:夏兒,是媽媽不好,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可是……原諒媽媽,好不好?好不好,夏兒?
那個記憶裏一向堅強無敵的母親,卻在那一瞬間,在半夏麵前,顯得那樣悲傷無助。半夏才知道,母親並不是真的如她表麵上那樣的堅強。擦掉眼淚,用小手極力地擁抱母親,笨拙地隻會說,媽媽,不哭,夏兒,不哭。
那年半夏才五歲,就已經開始學著母親的樣子有模有樣地煮粥給晚班的母親當作夜宵。也不再哭鬧著到母親回來,做完作業,便早早地上床睡覺。那時,母女倆一直睡同一張床,直到半夏高中寄宿。半夏就會抱著母親的枕頭,睡前深深地呼吸,嗅到熟悉的屬於母親的氣味才能安然入睡。也是因為這個習慣,半夏寄宿後的生活夜晚總會不時地失眠。找不到原因,隻當是高中學習壓力太大。其實,她一直都不知道失眠其實隻是因為心中有牽掛。
這麼多年後,居然還能有另一種味道也能有這種神奇地功效。
生活真的是充滿了奇妙。
緩緩地伸個懶腰,踢開身上的薄被,眼睛都懶得張開。這一覺睡得啊真是舒服,好像這麼多年都沒有過了吧。是因為回家的原因吧?
半夏心裏想著,睜開了眼睛。
窗外已經陽光很燦爛,微薄的窗簾在陣陣微風中飄蕩。嗬,又是美好的一天!那麼,一切重回原點,生活重新起跑!周半夏,加油嘍!
給自己打著氣,從床上一躍而起,不小心碰到了掛在床頭的風鈴,發出丁丁當當的清脆愉悅的聲音。自己也忍不住和著那風鈴的聲音,輕輕地笑出聲來。這風鈴昨晚她整理房間發現的,高中時一時心血來潮自己用喝過口服液的幹淨小瓶手工做的。後來月休的時候帶回家送給母親,母親歡喜得不得了,立即接過來喜滋滋地掛在了床頭。
聽到風鈴的聲音就好像聽到了母親的笑聲。半夏覺得很是親切,卻也有些憂傷。很快的,半夏收起那些小憂傷,輕笑出聲,對著風鈴道,媽,早安呐!
回應她的是“丁丁當當丁丁當當……”好不快樂的聲音。
笑嘻嘻地又用手輕輕撥弄了一下風鈴,半夏這才去衛生間洗漱。
無論怎樣,母親希望看到的都是女兒的笑臉吧。所以,一定要在天堂安心呐媽媽,你看,你的女兒已經長成和你一樣堅強美麗的女子了。
……
對著鏡子刷牙,左刷刷,右刷刷,卻越刷越覺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對勁……猛地,半夏對著鏡子瞪大了雙眼,一嘴的泡沫也忘記吐出來,舉著牙刷傻乎乎地看看衛生間窗外隨風飄揚的昨天她還穿在身上的白色T恤,又看看鏡子裏那個滿嘴泡沫但儼然就是自己的女人,身上套著睡衣的周半夏……
我換衣服了?什麼時候的事?
吐掉泡沫,一邊洗臉一邊在努力回憶,到底是什麼時候換的衣服呢?怎麼一點記憶也沒有?而且,好像昨天她也不是誰在床上的吧?因為張婆婆說要那個淩睿昕送幹淨的被褥過來,再加上她昨晚勞動得實在太辛苦,所以倒頭在沙發上就睡著了。她還依稀記得沙發的黴味十分的難聞,隻是當時實在是累也就懶得動了。怎麼今天一早醒來就在床上了?
想到床,半夏忽然意識到床上的床單被褥也都是新而且陌生的。
用力地用梳子打理著糾結在一起的長發,半夏走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也就是說,昨晚我睡著之後有人進來,幫我換了床單被褥,把我從沙發位移到床上……是張婆婆麼?”想到這,半夏細細的眉又皺到了一起,“不對呀,我雖然不是很重,但張婆婆怎麼可能搬得動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