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裏的日子似水無痕夾雜著落英繽紛,陽光順著樹葉與樹枝子的空隙露在地麵的上,人影斑駁,樹影婆娑的,旁邊哲的臉也在陽光中忽明忽暗,他的嘴角總愛向上微揚著,他說,上揚的嘴角能夠給自己帶來好運氣。
我們的小木屋門口還有一口古井,白色的柵欄順著山路隨意的插著,我說,現代的人們都是事業的巨人,生活的侏儒,想不通工作是為了什麼,這說的是卓小冬。34歲的中年人了,不結婚不戀愛,就隻想著做中國的爵士鼓王。
哲說,你哥哥是個戰士!生活就像是在玩真人CS,有的人明明是在生活,但是他們把自己武裝成了戰士,而他就是那哪怕真的上了戰場,也在想著是在玩真人版CS的人!
我說,那也就是精神的逃兵唄!
在我眼裏,你和你哥哥不像是親人。
那我們像什麼?
陌生人。有時候甚至於比陌生人還恐怖。陌生人還會客氣,你們既不親近,又不客氣,就隻剩下赤裸裸的傷害了。
我覺得一個人一生的幸福就像是道數學題。
為什麼?
幸福人生的必要因素混合在一個籃子裏,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一個什麼都不缺的完美的籃子,什麼事業呀,親情呀,友誼呀,愛情呀,就像是一張大網,籃子中的因素按照某種數學的編程就推算出了某種注定的結果。
注定的結果?
恩。宿命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不相信奇跡。
那卓小冬的籃子裏基本都是空的嘛,怎麼編織?注定是網不到一條大魚的嘛。
是呀!一個籃子裏一貧如洗的人注定了一無所有,卓小冬是生活的侏儒。要推算出幸福人生的結論,首先得把籃子填滿,然後再去認真地編程。
我們的籃子裏還缺什麼?
我的籃子裏曾經缺了愛情,現在不缺了,我缺了卓小冬,缺了兄妹情深。
哲說,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個農民。
隻要你想,這輩子也是可能實現的夢啊。
那不一樣,我就想做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地地道道的農民都是什麼樣子的?
本本分分,又有點怒其不爭的愚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簡簡單單的和藍天大地過一輩子。
那你缺的是自由!
是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嘛!
哲,你感沒感覺我們現在腳底跟眼前像是一幅畫,遠處淡淡的霧靄縈繞翠柏的雲海,我們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站在世界的中心,在這夢幻飄渺的雲端上,呼喚著某種聲音。哲用他那好看的手捏著我的臉蛋說,你都和我進了畫兒了,你還在這裏喋喋不休。我們就都不說話了,我靜靜地可以聽到哲的心跳。
我總覺得兩個人曖昧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說話,用心跳和眼神還有呼吸來交流心的聲音。
撕裂畫麵的是恩禮姐的一通電話,恩禮姐從來都沒有那麼驚慌失措過,她的聲線傳遞著無助和絕望,小奇,卓小冬出車禍了!
我瞬間感受不到呼吸,臉色煞白,我感覺那刻的自己像是日本的風信子,飄飄搖搖,搖曳無依的。我們回家!我對哲說。
當看到躺在醫院的卓小冬,我還是本能地潸然淚下,哲說,我們是比陌生人還陌生的親人,我想不是的,當一扇門被打開,裏麵留著的還是濃鬱水的血。
恩禮姐演出回來,卓小冬開車去接她,在卓小冬眼裏,恩禮姐也許才是他真正也是唯一的親人,雖然恩禮姐總想再回歸到戀人的位置,而卓小冬就直接從朋友省略過愛人直接跨越到親人了。
按理說,恩禮姐性感野性,像是我的偶像性感天後碧昂斯,也是音樂人卓小冬喜歡的搖滾風,他應該很迷戀恩禮姐才是,但他這十多年來總是對恩禮姐忽冷忽熱的,真是讓人費解。
有人說,真正的愛情在這個世界上的保鮮期是100天,之後的感覺就是依戀了,我想他倆長達12年的愛情馬拉鬆,那恩禮姐之於卓小冬又依戀些什麼呢?什麼讓一個女人這樣義無反顧地熱血沸騰呢?
恩禮姐說,從昨晚到今天都20多個小時過去了,他為什麼還是昏迷不醒,為什麼撞得頭昏腦漲昏迷不醒的那個人不是我,現在的他一定很痛,我若是能夠替他痛就好了。醫生說,他的左胳膊小臂骨折,以後肯定是不能再打鼓了。
卓小冬的偶像是亞洲鼓王劉義軍,卓小冬上中學的那個90年代,唐朝樂隊正在大陸紅的發紫。也許為了做到做中國第二個唐朝樂隊的“老五”,是這個想法讓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唯一的盼頭,現在他如果醒來知道自己的手臂不能再拿鼓棒,那他還不瘋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他去機場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