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的神情微微一滯,聲音低沉了許多,“我原還想著,要為延平王的事,找一下公孫丞相……這次大赦,謀逆罪並不在赦免範圍以內,兩個月前,收到消息,延平王的三個嫡子得傷寒,已經全部死在了塞外,老大都已經二十來歲了,都沒有熬過去,我特地讓楊宥和金老二過去塞外一趟,傳回來的消息,延平王也得了傷寒,那邊又沒有大夫,生活又極其艱困,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
到底還是逃不過宿命。
上一世,還未至塞外,在流放途中,延平王的三個嫡子就已經死了,而這一世,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三個嫡子突然得了傷寒死去,陸辰兒是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三個人是在正常情況下死去的。
抬頭,望向李璟,隻瞧著李璟是一臉的沉重。
想來李璟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不論情誼幾何,多少會有點兔死狐悲之感。
陸辰兒伸手握住李璟有些微涼的手,“別想太多,我常聽羅綺嘮叨,有錢能使鬼推磨,多費銀錢過去打點一二。”這一兩年,私下裏李璟都有派人去流放地照顧延平王,陸辰兒是知道的。
隻聽李璟輕輕歎息了一聲,“如今,隻能讓楊宥盡力在那邊打點了。”反握住陸辰兒的手,把陸辰兒摟入懷裏,低沉道:“連塞外他都能顧慮到,我不信,他沒有想到我,我該好好感謝白眉道長才是。”
話裏的他,指的不是別人,正是明帝。
“我們遠在休陽,這兩年,又是老老實實地過我們自己的日子,還有什麼讓人不放心的。”自回休陽後,他們一直是深居簡出,甚至李璟都沒有出過龍家莊園了,這一半是因在西苑待了幾年,已經習慣了,一半是因為不想引起京中的注目。
話雖如此,隻是李璟的身份,總會讓上位者惦記著,更重要的是,明帝子嗣不豐,隻有一個兒子,前兩年得了皇次子,卻先天體弱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
哇地一聲,啼哭聲響起,李璟和陸辰兒忙地低頭看向懷裏,姐兒正夾在他們倆之間,大抵是不舒服,所以哭了起來,一時間,李璟和陸辰兒的臉,似塗了顏料一般,五顏六色的,陸辰兒忙地推了一下,李璟也訕訕地鬆開了摟著陸辰兒肩頭的手,坐直了身子,兩手抱著姐兒重新搖晃了起來,屋子裏原本沉重的氣氛,也因姐兒的這一番哭泣,登時緩和了許多。
兩人的心思都轉開了。
李璟並未喚奶娘進來,抱起姐兒在屋子裏走動打轉,哄了姐兒許久,才止住了哭,哭聲停了,姐兒也累得睡了過去。
陸辰兒見李璟要把孩子抱出去,遂道:“也別抱出去了,就讓她在這睡著吧。”說著,從李璟懷裏接過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裏側,雖已經睡著了,但近聽,還是能時不時聽到輕微微的抽氣聲。
這孩子倒是個能哭的。
浚哥兒如今都快滿四歲了,因著體弱,哪怕哭起來,也如同貓叫一般,浚哥兒的身體,這兩年來,都成了她和李璟的一塊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