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光轉瞬而逝,隨著一次擊退北戎進犯的捷報,定北軍中一眾將士都回京接受封賞。
恒帝看著朝堂上身姿挺拔的青年,三年的軍營生活猶如脫胎換骨,昭烈雲俊美的輪廓被打磨的愈加鋒銳,整個人直如一杆寒光凜冽的長槍,不可逼視。唯一不變的,隻有眼睛裏那兩簇明亮如昔的火焰。
大殿內一時靜默,良久,隻聽得恒帝清冽的聲線緩緩響起:“鎮北侯府昭烈雲,靖邊有功,特擢為驍騎將軍,以示嘉獎。望卿日後精思竭誠,再建功勳。”
昭烈雲單膝跪地,深深低下了頭顱:“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皇恩。”
之後,這位冉冉升起的將星果然如他所說,成為了恒帝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刀,隻要是他所渴慕的那位君主下達的命令,不論是什麼,也不論有多嚴苛,昭烈雲全都毫不猶豫的執行,所有阻礙他的,都將被視為敵人,
被不容情麵的鏟除。
他的官職也越升越高,從最開始正三品的驍騎將軍一路晉升到正一品的撫遠將軍,再加上老鎮北侯去世,他繼承爵位,儼然已是朝中武將之首,無人可比。
弘仁十三年,嘉康景平四王叛亂,亂軍自楚州而起,一路逼近,轉眼已連下五城,距京師近在咫尺,而各地勤王之師仍在衢州之外,大廈將傾,眼看著京師被破,就在旦日之間。
昭烈雲一得到消息,立刻帶領十萬定北軍,從北關而出,他自領三千精銳先行,星夜兼程,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趕路,終於在第五日趕到了京師。
此時距離叛軍攻入京師已過了一天,皇宮內的羽林軍和侍衛仍在苦苦抵抗,隻是也屬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而昭烈雲的到來即刻使形勢逆轉,宮內守衛氣勢大振,而叛軍一方則是未戰先怯,畢竟這些年來,定北軍主帥的赫赫凶名,幾與修羅無異。
雙方激戰了一天一夜,整個皇宮的地麵都被鮮血染上了一層淒厲的紅色。屍體相籍,隻要一落腳,就會踩到死者的殘肢,亦或暴露在外的內髒。
昭烈雲抹了把麵上的血跡,他一身銀甲都被染成血紅,整個人都像是從屍山血海裏撈出來的,渾身的煞氣有若實質。
但昭烈雲對這些都毫不在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去見他。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占據了他整副心神,他感覺不到身上的傷,也感覺不到連日的疲乏,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感知,隻一刻也不停歇的向朔星殿趕去。
他趕到朔星殿時,張德勝正焦急的在殿外打轉,一見到他,立刻大鬆了口氣,連忙上前行禮。
昭烈雲顧不得其他,一麵大步往殿內而去,一麵問道:“陛下現今如何,可曾被叛軍驚擾?”
張德勝低聲道:“先前有幾個叛軍趁侍衛不備闖進了殿內,陛下受了些傷,現下正在休息。”
他一說完,就感到一股淩厲如刀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而過,片刻,就聽到定北軍主帥毫無感情的聲音:“護駕不力,那些侍衛也不必再活著了。”
旋即他大踏步進入寢殿,將張德勝甩在身後。
昭烈雲一進入殿內,就聞見了一股極淡的藥味,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正在龍榻之上,安靜的沉睡著。
他放輕了腳步,對殿內的兩名宮女道:“你們先下去吧。”
二人正遲疑著,就看到寢殿外張德勝的示意,這才對昭烈雲行過禮,緩緩退出殿外。
殿內再無他人,昭烈雲走近龍榻,恒帝隻著素色中衣,身上蓋著一層雲緞錦被,氣息平穩,隻是周身那一貫純冽的冷梅香氣卻混進了一絲極淡的藥味。
烏發迤邐,精致的輪廓有種一觸即碎的脆弱,纖長分明的睫羽在眼瞼投下淡色的陰影。冰白的膚色更顯透明,淡色的唇瓣幾乎看不出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