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個心啊，都碎了，你說這丁點的孩子，才四五個月，都還沒開始說話，哭聲剛停下就外婆地叫了一聲，你說吧，這閨女是自己的就是親，要是給別人，就是別人的人，怎麼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思來量去，還是把她抱回來了，可轉念想想，我帶著她吧，飯是有得吃，可要是被你那幾個哥看到，小四兒能有好果子吃嗎……”老人抹了一把淚，一滴一滴地，滑過眼角深深的皺紋！
原來是媽把小四兒親手抱回來的。
惜姑輕輕地拍著母親的背，細聲安慰著。是啊，這也是母親的難處，二哥幾次要求母親幫他帶孩子，自己出去外麵闖。可母親不敢答應哪，隻要答應了二哥那大哥三哥四哥。唉，母親怎麼好做人呢？他們不得打起來啊。
“妮啊，娘對不起你啊，娘當初要不逼你嫁給這宋亮，日子也不會這麼苦呀，這宋亮這麼沒出息，家裏又接二連三的出事……唉，娘對不起你……”
老人手裏的豆子一直不停地抖，眼角的皺紋似乎頃刻之間變深了許多。
惜姑含著淚安慰著母親，臨走時，塞了幾張皺巴巴的，好不容易從鄰居那借的五十塊在門縫裏。
再次經過那大片大片的田地時，她不再羨慕，她想，隻要能好好的活著就好！現在女兒回來了，大家都開心地過日子最好！
想到這，惜姑的步伐不禁輕快了起來，到家時，宋亮不在，她準備打開門看看小四兒，推開房門，看著小三兒正死死地抱著小四兒睡著了，惜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可剛剛關上房門，卻聽到裏麵“嚶呀”一聲，好像是小四兒的聲音。惜姑連忙轉身推開房門，湊近去一看才發現，小四兒小臉兒透紅，全身滾燙！“小三兒起來，快起來，妹妹發燒著，放開別抱了！”惜姑努力掰開小三兒的手。小三兒被驚醒。
“媽媽，妹妹怎麼了？臉好燙！”小三兒揉著剛剛睡醒的眼睛。
“妹妹生病了，媽媽要帶她去醫院，你乖乖待在這裏等爸爸回來……”
惜姑一邊交待著小三兒一邊抱起小四兒往院子外衝！
“媽媽，妹妹怎麼會生病，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三歲的小三兒跌跌撞撞地跟著惜姑往外衝。
“是我沒有照顧好妹妹，我也要去……媽媽，我也要去……”
小三兒在後麵一邊哭著一邊跑著，摔一跤再爬起來跟著母親跑。到達那個村衛生院時，小三兒已經頭破血流。
小小的一個兩房一廳，一個學醫的大學生畢業生李詩開的私人衛生所，小夥子年齡才二十歲，可是醫術還是很好，得到鄉民們的一致認可。就是費用貴了點，所以一般人要不是像發高燒那些大病都不會上衛生所。自己在家吃吃草藥就好了。
惜姑著急地在衛生所踱來踱去。一會看看一會摸摸。小三兒倚在角落裏哭，額頭上的血順著流到嘴巴裏，她便舔一舔，繼續縮在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當宋亮趕過來的時候，小四兒的燒基本退了。把小四兒抱出來，宋亮磨磨蹭蹭地走到李詩麵前，“李醫生，您看，能不能先打張借條，我們家……”
“行，有了記得給吧！”李詩頭也不抬地包著藥。
“記住不要受涼！”把藥交到宋亮手上，李詩扶了扶他的黑框眼鏡。
“一定一定！”宋亮點頭哈腰地道謝著。
走出衛生所，宋亮的臉立即陰沉起來，捏著那張一百二的欠單，一言不發。
“老宋，不然，就把家裏的豬先賣了，聽說，藥費是不能欠的，欠了孩子會經常生病！”惜姑走在前頭，小心翼翼地對宋亮說。
“誰說的？誰說得呀，這是什麼歪理？好好的怎麼會生病？你怎麼看著她的？”宋原本陰沉的臉此時扭曲地暴怒著。
“是不是你這兔崽子？叫你好好看著妹妹！”宋亮提起一直跟在後麵低聲抽泣的小三兒。
“別罵她，是我沒看好，再說小三兒這麼丁點小孩，怎麼會看人哪？”惜姑從宋亮手裏拉過小三兒。
“哇”的一聲，小三兒畏在母親懷裏委屈地哭了起來。嘴角還殘留著剛剛跌倒留下的血渣。
“這下好了，我們現在所欠得所有錢加起來，夠我們還一輩子了！”宋亮還在後頭不依不饒地發著火。
房子，生孩子時罰款的錢，還有宋亮娶惜姑時欠的錢！是啊，真的夠還一輩子了。惜姑推開院門，把小四兒放下，想著家裏的處境，不禁落下辛酸的淚水！
似乎從那次以後，惜姑和宋亮的生活發生了小小的變化，宋亮不再準時回家和買力的賺錢！因為他們一直過著還債的日子，省吃檢用，卻也不見起色。宋亮開始埋怨起生活對他的不公，脾氣卻越來越暴燥。不禁對惜姑拳打腳踢，連女兒們也打。還罵罵咧咧地說拖油瓶之類的話。
不過還從來沒有打過小四兒。這也是惜姑比較欣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