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昨日煙火(2 / 3)

好在霍家的家庭醫生很有些真材實料,而且他給霍家看病什麼的已經有二三十年了。他來了以後,水都顧不上喝一口——虎視眈眈的霍連城也沒給機會讓人家喝水啊orz!先診斷霍蘭珠的情況,讓人把她按著,給她吃了一點藥。

霍蘭珠吃了藥以後,頭痛得才沒那麼厲害,躺在床上,臉色仍然很蒼白。

霍連城把醫生帶出屋子,先是多謝他,然後問他霍蘭珠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生沉吟了一會兒,實話實說:“我一時也看不出來,不像是身體上的原因。蘭珠小姐的身體還算健康,除了有些微的貧血,其他的並沒有什麼大礙。”

霍連城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就是擔心霍蘭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醫生想了想,說:“既然不是身體上的,先前你們又說蘭珠小姐被人催眠過。我看這事我也解決不了,我還是明天打個電話,請我的師兄賣個人情,過來一趟,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他那師兄早年自麻省理工學院得了心理學博士,後來回國任教,現在某高校當博導,尋常人也請不到,好在這師兄弟的麵子是也給的。霍連城聽到這話,一顆心總算有三分放了下來。心裏恨不得請醫生當麵、立即、馬上打電話給他師兄、但人家既然已經答應明天給他幫這個忙,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

醫生走了以後,霍青雲和霍連城自然是無比焦急,隻盼著那博導大人早日過來。

霍蘭珠吃了藥,已沉沉睡去,臉上還有淚痕。霍青雲看到寶貝女兒受到這樣折磨,一陣心口疼,幾乎也要請醫生再回來一趟。

於是前前後後折騰了一晚上,霍家其他的人聽說這事以後,大驚失色,全都來過問。霍蘭珠失蹤一年多,好容易失而複得,誰知道又聽說她病得厲害——傳聞總是比較誇大的。總之吵吵鬧鬧的,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

過了幾天,那鼎鼎大名的博導先生過來,給霍蘭珠看了以後,竟然真的找到了症結所在。

原來霍蘭珠被催眠的時候,接收到的信息是隔絕霍蘭珠以前的一切記憶。因此霍蘭珠一用力回想腦中那些模糊的片段就會受到潛意識的阻攔,她自己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卻會因此頭疼得厲害。

霍連城一聽到這話,一拳就砸在牆上:“該死的楚蘭!”

這博導也是很有本事,不動聲色就幫霍蘭珠解開了催眠。但是對於霍青雲請求的恢複霍蘭珠以前的記憶他也毫無辦法。

霍連城對博導連連多謝,連忙留博導在江南多住上幾天,以示霍家的感激之情。

博導先生飄然而去,他前腳一走,霍連城後腳就踢倒了一個椅子,漂亮的臉上是森然的恨意:“楚蘭!”

這下,楚蘭於他,完全是罪不可赦。

——雖然楚蘭可能也並不知道霍蘭珠會因此頭疼。

但霍家的人,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他。

楚嘉在半夜醒來,看到旁邊床上空無一人,趕緊爬起來去尋找。卻看到陽台上的月色當中,楚蘭赤著腳站在那裏,望著遠處,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楚嘉走過去,說:“哥,你怎麼起來了?”

楚蘭回頭看他一眼,淡淡道:“怎麼,你們白天看著我,晚上我起床的自由都沒有了?”

楚嘉聽了很是難過:“哥!你明知道我睡在你旁邊,是怕你有事。”

楚父怕楚蘭出事,不僅將屋子裏都換成了自己的人,還讓人日夜看著楚蘭。楚嘉怕楚蘭被這些人看著反彈得更厲害,承諾自己與他同住一屋,日夜陪伴他,不讓他出事。

楚蘭淡淡道:“所以把我當囚犯一樣看守著?”

他靜靜地看著月亮,目光一片平靜,秀麗的臉上清冷淡然,絲毫看不出那日如同魔鬼一樣批發怒目,流下血淚的慘烈情景。

楚嘉輕聲說:“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我們也是擔心你。過一陣子,父親就會讓這些人都撤開的。”

楚蘭卻不再說話,他秀麗的臉龐在月色中如玉一樣,黑色的長發輕輕隨風飄動,如畫一般。

楚嘉歎了一口氣,回屋子去了。

他躺在床上,懊惱地翻來覆去。

沒有辣妹的熱吻,沒有賽場上的奔跑,沒有熟悉的一切,這樣的日子他早就煩躁無比了,但是為了楚蘭,他也隻能忍著。

他看著陽台上的哥哥,心裏堅定地相信:他一定會沒事的,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他是這麼相信的。

霍蘭珠坐在院子裏,桔梗海棠嫣紅色的花瓣簌簌地落下來,正落在她的烏黑的長發上,她伸手拿起花瓣,卻不由得想起了和楚蘭在一起的情景,楚蘭總是微笑著溫柔的幫她拈起長發上的花瓣。想到這裏,她蒼白的臉上卻不禁露出了一個微笑。

看到這一幕,踏進院子裏的霍連城呆了一呆,卻也像是想起了什麼,很有些傷感。站了一站,才說:“蘭珠,你看我帶什麼人來見你了。”

霍蘭珠連忙轉頭去看,她以為是楚蘭。

現下她雖然解開了催眠,卻仍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但顯然已經對霍家的人不再那麼排斥了,還隱隱覺得有幾分親切的感覺。隻是對自己是霍蘭珠的身份仍然不接受。——也許她是害怕一旦接受自己是霍蘭珠的事實,就等於承認了楚蘭一直都在騙她,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樂都是假的。也許就是這樣,她才抗拒接受這個現實,不去理會腦海中那些記憶的碎片。

那跟在霍連城的人走過來,身材高大,衣著華麗。他看著霍蘭珠,眼中閃過一陣陣的慚愧、歉疚、喜悅,竟然是一個長得極為俊美的男子。

霍蘭珠見是不認識的人,又轉過頭去,不理他們。

霍連城無可奈何,隻得說:“蘭珠,你們說會話兒吧,你失蹤的這一年,他為你擔心不比我們少。”

然後對那俊美的男子說:“蘭珠失去記憶,你別逼她與你相認。”

經過霍蘭珠頭疼那一場,霍家的人都不再逼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寧願慢慢順其自然,讓她慢慢接受他們。

那俊美的男子點點頭。

霍連城離去後,那男子走過來,見霍蘭珠坐在椅子上,嬌稚的臉扭到一邊去,隻是不理他。

他看著霍蘭珠,眼睛不覺地有些濕潤了。很久,才啞聲道:“蘭珠,是我對不住你。”

霍蘭珠轉過頭來,嬌稚美麗的臉上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我不認識你。”

那俊美的男人聽了這意料中的話,眼中閃過一絲難過,卻隻是說:“我知道,你失憶了。”

他說:“那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袁雪薔,是你的……是你失憶以前的未婚夫。”

霍蘭珠頓時站起來,驚駭地看著他!

當天晚上。

霍蘭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夢中嘴裏還喃喃地說著:“不,不……”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噩夢。夢境都是破碎的片段。

夢裏有霍青雲,有霍連城,有楚蘭,還有袁雪薔。

他們的麵孔模糊,一個一個說著什麼話她聽不清楚,隻能看到他們的嘴在動,臉色很驚恐,好像看到她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但是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事。

她隻是覺得很難受,特別是在夢裏,袁雪薔走過來的時候,她越發覺得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有一種危險的預兆告訴她,有什麼不安的東西在向她逼近。

她不安的翻了一個身,皺起了眉頭。即使在睡夢中,她也覺得很不安寧。

夢境慢慢散去,她又夢見了一條盤山公路。

那條路在海邊。

她開著車,有個人坐在她旁邊,不停地說著什麼,好像是求她什麼一樣。

但是她推開了那人的手,冷冷地說,要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啊,是了,那人俊美的臉,好像是今天見到的自稱是她未婚夫的……袁雪薔!

她們兩個好像發生了爭執,她不知道是什麼,但是知道當時的自己,一定是很生氣的。

然後,她忽然發現刹車失靈了!

她發出了尖叫聲,袁雪薔拚命去打方向盤,但是沒用了……

一陣可怕的碰撞聲。

什麼都沒有了。

四周隻剩下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

整個世界一片漆黑。

“啊!”霍蘭珠一下子驚醒,大汗淋漓。

她掙紮著起身,坐到房間的桌子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雙手捧著喝下去,才覺得一顆噗通噗通亂跳的心慢慢地歸於原地。

那個夢……

霍青雲、霍連城、楚蘭,還有袁雪薔……

衝出公路,撞斷欄杆的車子……驚恐的尖叫聲……

這一幕竟然那麼強烈,強烈到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她捧著頭,頭很疼。他們都說她是出車禍失憶的,自己也確實不記得很多事情。

難道那個夢中的片段真的就是自己出車禍前的情景?

自己真的是霍蘭珠?

袁雪薔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夫?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吵架?她想起袁雪薔的眼睛,那裏充滿了歉疚。還有夢中那突然失靈的汽車,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車禍,跟袁雪薔,又有什麼關係?

她隻覺得頭越來越疼。

楚蘭,楚蘭,你在哪裏?

楚蘭,你在哪裏?!

而在某個豪華別墅的二樓臥室,一個俊美的男人也沒有睡,他沉默地坐在窗口看著窗外的夜色,深刻俊美的五官十分凝重。

房門被打開,地毯上一個腳步聲逐漸朝他走過來。

他沒有回頭,眉頭卻痛苦地糾結起來。

催情妖嬈的香味隨著來人的接近在房間揮發開來,縈繞在他的鼻端。他煩躁地用手撐住了額頭。他不去看,但那穿著鮮紅色薄紗睡衣的豐滿身軀已然貼在了他的背後。

他沒有回頭,試圖掙開從背後環繞過來的兩條圓潤臂膀,但那人卻貼得更緊,豐滿的胸脯緊緊挨著他結實的背部。

他頭也不回,狠狠地甩開她的手。

“你不怕我大哥知道嗎?”他啞聲說,眉目間已經有了怒意!

那人旋過他的麵前,鮮紅色的薄紗睡衣半遮半掩的裹著飽滿如蜜桃的身軀,嫵媚的大卷發掩映著一張妖豔得如同罌粟花一樣的臉龐,是一個極漂亮妖豔的女人。

但他卻看都不去看她,不去看她的雪膚紅唇,不去看她薄紗中半露的豐滿胸脯。

他的神色,就好像這個漂亮妖豔得女人是個會吸血的惡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