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2 / 3)

說完,程航神經質地猛搓自己的臉,褶皺的皮膚發出嚓嚓聲響。然後,陷入一段難以忍受的沉默。

“為什麼……”易萌萌再次開了口,“他們父女要離開原來的村子?”

“因為程小欣的親生母親總想找到自己的女兒。”

“不是說‘過繼’嗎?”

“這就要說到老堂的弟弟。他們兄弟倆很早父母雙亡,哥哥比弟弟大七歲,又當爹又娘把弟弟帶大,苦巴巴地供他讀書直到大學畢業,而他自己卻耽誤終身大事,沒取上媳婦,當然這也跟他的一個災難性的愛好有關。哥哥為人倔強,在弟弟成家立業後堅決不成為弟弟的生活累贅。弟弟為報答哥哥如山的恩情,擔憂他老無所養,便鼓勵妻子生第二胎——”

“是個女兒……”

“是的。弟弟在妻子猶豫不決中把女兒過繼給了哥哥。可是後來的幾年妻子越來越想念女兒,幾乎憂思成疾,幾次三番想要回女兒。不過,老堂已經把侄女當成自己親生女兒一樣疼愛,萬分地不舍,經過痛苦的思想鬥爭,他們開始了躲藏。”

易萌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到自己快樂的童年,想到有爸爸的雙手、有爸爸的擁抱、有爸爸的笑聲和鼓勵的童年。她開始在地毯上痛苦地痙攣,傷口又汩汩地滲血。她很痛,肯定傷到了重要的髒器。她咬緊牙關呼呼地吐氣,體會到從未有過的憤恨,恨那個肇事司機,恨爸爸一病不起,恨他們給她和媽媽造成的苦難,也恨自己意誌不堅定,造成現在的局麵與不可挽回的後果。

“嗬嗬。”她突然笑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這也耗盡了她的氣力。

程航一甩頭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同時從地上抄起半瓶啤酒對著嘴慢慢地呷著,眼睛仍然盯著她。

“真有本事!”易萌萌莫名其妙地說。

程航直到把瓶中酒喝完後,說:“什麼?”

“老堂怎麼做到的……要裝鬼……密碼……含聲的磚頭……視頻……”

“你忘了問一個人。”

“誰?”

“老堂的弟媳婦生的第一胎是誰?”

易萌萌突然要往起爬,在地毯上掙紮,但是身體已經不聽她的使喚,她隻能一次次地抬頭,拚命地抬頭,並且瞪大雙眼瞅著程航……最後她放棄了努力,像個快死的人那樣躺直了——事實上她的血就要流盡了,死是一件不急於求成的事,現在也一樣。爸爸也是一樣。死又是如此之近,像握住爸爸的手一樣溫暖。

“是了是了……”她嘰嘰噥噥地用氣聲說,“程航,程小欣……程小欣,程航……我怎麼沒想到……你們……是兄妹?”

“我有很大一部分才能是做特效。”程航說,“做一個又輕又逼真的假人不是難事,讓她飄讓她笑讓她說話也不是難事。在形、聲、味、覺、觸上我都極力求真。有的影像用投影儀也能做到。密碼太小兒科了。至於‘磚石含聲’是假的,那些聲音我都事先錄好。視頻裏的那些伎倆倒是後期製作的,是你給了我這個時間。也是你給了我時間在宿舍樓裏布置好一切。”

“三天裏,我以為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