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她站起來取了印章,壓了紅泥,在協議上畫押。
趙蘭修很滿意,“我知道你是言出必行的。”
“是。”沈月華並不否認,“不過這對你並不好,若是讓韓大人知曉,好好一樁姻緣也許就會毀了不是?”
他眼眸微眯,“誰告訴你的?”
韓大人是大明朝的吏部尚書,也是趙蘭修的座主,要不是趙蘭修當初娶了沈月華,也許他現在會是趙蘭修的嶽父。
不過,韓大人還是有機會的。
因為他的女兒韓慧玉還不曾嫁人,每回韓慧玉過來趙府,謝氏都恨不得把她當作兒媳婦一樣對待。
沈月華既然不能生孩子,就逃不掉被休或者和離的命運,像趙蘭修這樣的人,這樣的家世,韓大人自然也不會嫌棄他是個二婚頭。
沈月華道,“你當我傻子,自己看不出來?”她微微一笑,“那韓慧玉的胸挺大的,皮膚也白,聲音也好聽,叫起來應該不錯。”
趙蘭修身子一僵。
“娶回去當妻子也算合適,你看?”她語氣輕鬆。
趙蘭修連打她的心都有了,臉色陰沉的好像要下雨的天空。
沈月華側過臉,“你回去罷。”
一下子又變得好像與他並不熟悉一般,趙蘭修看了她一眼,胸口發疼,沉聲道,“沈月華,不管此間發生何事,這契約何時停止,仍是由我來決定!”
沈月華輕輕笑了一聲,“莫非你以後娶了她,也還要跟我保持這種關係?”
他沒有任何猶豫,“是,如果我願意的話。”
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沒有再說話。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她到底還是在乎他會不會再娶的。
趙蘭修拿了協議,轉身走了。
不到兩日,王氏就來家中哭了,哭的那叫一個淒慘,眼淚鼻涕橫流。
沈月華隻當趙蘭修是用了什麼脅迫的法子,讓王氏不得不同意,但也假裝不知道,隻問是怎麼回事。
誰料王氏撲上去抱住她哭道,“為娘不攔你了,早曉得你心裏那麼苦,早就讓你和離了,你何苦要去上吊呢?你要是死了,為娘還怎麼活啊!你這傻孩子,當初沒能生孩子也是娘造的孽,說來說去,都是娘害得你,你如今隻想過得快活一些,也罷了,娘再不逼你了。”
擦!
沈月華暗罵,好你個趙蘭修,叫著去搞定王氏,結果居然造謠,說她自殺去嚇唬王氏。
不過真是個好辦法啊,她怎麼就沒想到?
王氏的情商雖說有時候有點讓人捉急,可疼是疼她的,總不會真把她逼得去死,沈月華拿起袖子抹眼睛,“娘曉得就好了,女兒也是沒法子,生不出孩子來,叫夫家看不起,以後相公若是納妾,女兒也是不能活下去的了。”
“別再說這話了,為娘聽了害怕。”王氏忙道,“那就和離罷,為娘明兒就同你去趙府把這事辦了。”
沈月華連連點頭。
王氏又是安慰了她一番。
兩個丫環麵麵相覷,但都不敢多嘴。
沈月華心頭陡然一輕。
雖說趙蘭修是王氏的女婿,論對王氏的了解本比不過她,可這一次明顯是他用對了法子,看來以柔克剛果然還是最有用的。
隻是她始終不肯在王氏麵前低頭,若是早些就假裝上吊自殺,說不定王氏也早就肯了,哪裏還會砸了那麼多東西!
真是浪費錢啊!
沈月華搖了搖頭,睡覺去了。
第二日下午,兩人就去了趙府。
謝氏聽說她們娘兒倆是來協商和離的,簡直是心花怒放,她原本以為沈月華不過是仗著趙蘭修的寵愛,故意拿喬,回了娘家,哪裏知道她竟是真的想要和離,同時間,她也明白了趙蘭修今日早上的舉動。
但她少不得還要勸解幾句,叫沈月華不要介意生不出孩子,還年輕,多多調養。
王氏隻當謝氏是好的,對女兒無法生養抱歉不已。
也是怪她自己,沈月華一直沒有在王氏麵前說過趙家人的壞話,所以王氏從來都以為沈家祖墳冒青煙了才讓沈月華嫁到這麼好的人家來。
其實謝氏哪裏有這樣寬廣的心胸。
打從趙蘭修想娶她的那一日,沈月華敢打賭,謝氏就想掐死自己了。
隻不過一直不能如願。
“也是我沒有福氣,不能留住如此賢惠的兒媳啊!”謝氏感慨,拿出手帕抹眼淚,“隻不過趙家這一代就隻蘭修一個兒子,這才委屈了月華,害她吃了那麼久的藥,我看著也是心疼……”
沈月華不想看她演戲,淡淡道,“母親,過去的事別說了,咱們兩家的緣分算是到此了。”她把早就寫好的嫁妝單子拿給謝氏,“還請母親派人搬到我家,至於和離書,不知相公準備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