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子府來了個太監,一個極有身份的老太監,所有的太監的頭兒,皇帝的貼身太監大內總管德善。
葉喜見過他一次,當日她與太子進宮,就是他進去通傳的,但當時對他並未在意,現在卻仔細的觀察他。
因為現在除了正在養病的高良娣,太子、葉喜、太子妃、長孫良娣都跪在大廳的地上,聽他尖細的嗓音念著聖旨:“太子妃謀害皇家血脈,削去太子妃之位,貶為蘇承徽,責令其去白雲寺為高良娣流產的胎兒誦經超度一年,即刻動身。”
德善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他的身材微胖,皮膚光潤,念著聖旨的時候臉上也是一派大慈大悲的笑容,至少表現上是的。可是能在宮裏活的久又活的好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慈悲,想著,葉喜心裏已歎了口氣。
葉喜看向聖旨中的主角——太子妃還是像往日那般高貴溫和,甚至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容。
德善念完聖旨便去恭敬地扶太子起身,臉上的笑容很大,卻不像他人那樣諂媚,至少看著很舒服,這想必也是他能夠混到今時今日地位的關鍵,一絲一毫都是恰到好處,讓你覺得他是真心的服侍你,而不是故意要獻媚:“太子殿下,奴才煩請太子妃……蘇承徽……去收拾一下東西。”德善歎了一口氣,容光煥發的臉也因皺眉而現出一種無奈。
蘇承徽卻沒有不甘也沒有無奈,她笑了,目光溫柔,將右掌輕輕放在小腹上。一瞬間,葉喜明白了什麼,抬頭看向李浩允,他還是在人前的那個樣子,沉穩冷靜。
李浩允對他的態度十分恭敬:“德善公公請坐,東西已令丫鬟去收拾,片刻就就能起程。”
德善早已習慣李浩允對他的態度,理所應該的坐在,對著太子露出慈祥的笑意:“不急,蘇承徽慢慢收拾,不要落下什麼東西才是。”
蘇承徽帶了奴才丫鬟回別院收拾東西,葉喜和長孫良娣也識趣的告退。
屏退了眾丫鬟奴才,隻剩下太子一人留下陪著德善公公喝茶。
倆人都沒說話。
一個時辰後,蘇承徽回到廳裏,她換了一件淡粉色的襦裙,裙子下擺繡著粉紅色的桃花,對著主座,款款施禮:“太子殿下,德善公公,臣妾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那奴才就告辭了,我辦完事還得立刻趕回去向皇上複命。”德善也起身告辭。
太子府的大門外,丫鬟奴才站了一堆,太子站在人群最前,他後麵站著葉喜和長孫良娣,這讓葉喜想起那日她進府的情景,而如今卻是要送那日接她的人離府。
不是不感傷的,可是葉喜也知道,這無論對誰,都是最好的辦法。
那日的太子妃高貴端莊,風華絕代,今日容顏灼灼,典雅溫婉,退去鉛華,還原本質。葉喜覺得自己這是第一次真正看見她。
聞訊而來的丫鬟奴才跪在後麵,有的忍不住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寬厚慈善,她對下人一貫很好。
她溫柔的笑起來,看向太子,看向葉喜,看向長孫良娣,看向跪了一地的下人,想說什麼,又止住,單單望著人群中的那個男人說了句:“保重。”
話音還沒在空氣中消散,她就鑽進了馬車裏,眼淚還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