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對他而言無疑是個。她說得沒有錯,他一直把她想象得那麼美好。他一直希望在她心裏她已不可自拔地愛上他,就如其他女人一樣對他俯首稱臣。
“你第一眼看上的,隻是我的容貌。”她繼續說道,“你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我的內心。既然如此,你怎麼知道我適合你?站在女人的角度看來,你無疑是一個優秀的男人,有家世,才學,還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孔。也許你應該恕我沒有見地吧,我卻實是個沒有眼光的女人,我覺得你的一切與我無關,並且……我不想與你扯上半點關係。就算你會因此討厭我,我也不在乎。因為我不愛你,我根本不必理會我在你心目的形象。你明白了麼?這就是我,一個絕對冷然絕情的我。”
他忽然間想到奈子,“……你知道奈子吧?以前,我一直忽視了她的感情。可當我愛上你——愛上一個人時,我才真正懂得愛情是個什麼東西。我應該珍視愛情的感覺。我甚至在想——”他在挽救自己的自尊,“我在想,如果我早點看清楚奈子對我的感情,也許我就不會愛上你了。”
“我確信無疑。”她說,想起了那天海灘上他們的擁抱。但是她對此並不想發表什麼,因為她萌生一種要追究他與別的女孩子的感情的時候,她有一種想要逃避的念頭。她太清楚那意味著什麼了。可是他對她的心緒變化卻毫不知情,他覺得她的內心跟她的眼睛一樣深不可測。隻是他的大手突然橫跨過桌麵,握上她手,眼睛散發出熱烈的溫度,又說道:“……我以為搬出她來會讓你有一點點吃味的感覺,這樣我就可以確定你對我並不是全無感覺。這樣,我就找到了一個留下來的理由。可是……我又錯了。一切,都是我自己太一廂情願,太自以為是,太自作多情了。”他拿她的手摩挲著他的臉孔,但是被她一下了抽了出來。“讓我握握你的手吧,不要拒絕我。讓我握握你的手。求你。”
她閃過他伸過來的碰觸,“你在企圖非禮我,你懂嗎?”
“以前都是別人想非禮我。”他有些黯然,然後苦笑。
接著,他們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抬眼,觸及他的視線,原來他從沒有放鬆過對她的注視。她想說些什麼,於是道:“你沒有料到這條路這麼難走吧?看開些!人生本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愛情也是如此吧。她愛你,你不愛她!你愛的人,她不愛你!愛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崎崎嶇嶇,如難走的山路。所以,我才選擇放聰明些,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
“因為你怕受到傷害嗎?”他終於看穿了她,“你是最懦弱的。”
“或許吧。”她甩了甩頭,並沒有否認。“不過我覺得我的生命中不需要愛情。”她說,笑了笑,看向他:“……焰!請問,我可以這樣叫你麼?其實——”她挑了挑眉,呷了一口咖啡,“告訴我!你是怎樣的呢?你不是決定了要回日本麼?為何……又再次讓自己陷入這種被封鎖掉所有出路的感情的旋渦呢?焰——”她拿起了桌上的熱咖啡,“我以咖啡代酒為你送行,祝你一路平安。到了東京之後如果還記得我,就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如果你覺得不必要交往,那就盡快忘了我吧。”
“在你這樣拒絕我之後,你以為我們還可以交往嗎?”他苦澀地笑了笑,“你想說什麼呢?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嗎?告訴你,除了那種關係之外,我不會跟你再有別的關係。朋友?別逗了,那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他說得她啞口無聲,並且他這番話也傷害了她。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董希緹!你太尖銳了!你這樣會嚇跑所有優秀的男人。或許我是將你美好化了,或許我真的不了解你,但是有一點我是確實的——現在的你絕不是真實的你,你將自己的熱情通通都武裝起來,你不允許別人將感情投資在你的身上,你覺得是一種負擔,因為你沒有辦法對這種投資作回報。這種負擔使你喘不過氣來,所以——你寧願沒有愛——”他說著,一字一句都插到她的心坎裏去了。
“我並沒有你說得那麼複雜。”她極力控製自己波動的情緒。他能夠把她看穿,她的確是像他說的那樣——她害怕被愛,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回應。“我是一個極為單純的女孩。”她極力為自己的膽怯辯解著,“……我沒有你說得那麼複雜!你把我說得好像我是一個很變態的女孩!我不是這樣的!”她有點慌亂地看了看時間:“時間過得真快,我要回家了。”
她站了起來,走了。
“你會送我機麼?”他叫住她的腳步。
“你什麼時候走?”她站住了,但並沒有回頭看他。
“明天晚上,我特意選在晚上——因為你會有時間送我。”
“好!我送你!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毀約。”
“是對我的可憐嗎?”
“我希望你走得開心一些。”
“你在關心我?”
“你不要誤會。”她暗暗抑製著自己的情緒:“我又不是冷血!你對我的好我當然可以感覺到,隻是我不能回應你以愛情。可我已把你當成朋友了,我希望我的朋友開心快樂,雖然我們相處不多,了解也不多,無論如何——請你過得開心。”她吸了吸鼻子,轉過身來最後一次掃視他,便走了。
“希緹。”他再次叫住了她,“我送你回家,請你不要拒絕。”
“為了不讓你有借口再次愛上我,我隻有拒絕。”
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他有點哭笑不得。是的,如果她沒有拒絕他,他真的會改變主意——可他不會再次愛上她,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愛——而是,他會留下來,厚著臉皮留下來。她說她不能回應他以愛情,為什麼?他愛她已經愛那麼深了,即使他對她的了解沒有她認為的那麼透徹。可是他就是無法放下對她的愛。她說她會來送他?——她希望他離開吧?否則她不會來送他。她是不是急著他離開她的生活圈子?
國際級寫字樓內,男人粗俗的叫罵聲,“他媽的!高安兒這個死八婆,我要你不得好死。”
“董事長,不如綁架董氏的千金,把我們賠的錢雙倍拿回來?”
“呃?”男人想了想,一拍大腿,“就這麼辦!開價高一些!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了。”
“是的,董事長,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這個時候董希緹正邁向迷爾酒吧的路,她渾然不覺危險即將離她不遠了。此刻她全副心思都被板木火焰要離開的決定給攫住了,幾乎支離破碎。她是不是愛上他了?——她害怕麵對這個答案。然後她命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十分鍾後,她抵達迷爾酒吧。今天酒吧座無虛席,看來宣傳的效果做得很好。台上,安順原正在賣力地表演著,很多人都在側耳聆聽他的音樂。但是她卻無心思傾注於這上麵。幾分鍾之後,安順原表演告一段落了。隨著陣陣掌聲他走下台,看見了她,他筆直地朝她走來。他坐到她對麵,“我就知道你會來捧場的。”他笑說。
“感覺如何?”她有些心不在焉。
“挺好的。”他簡潔的回答。
“你有沒有時間,陪我出去走走好嗎?”她要求,因為她煩透了。
“你想去哪裏?”他表示同意她的請求,然後眼光像是慣性一般朝一個地方投去。董希緹注意到了,順著他的眼光,她看到了正在收銀工作的奈子。頓時她滿腹疑慮——她怎麼會在這裏?“一個愛得執著而傻氣的女孩。”安順原以憐惜的口吻對董希緹說著他對奈子的看法,“決心離開自己心愛的人,讓他高飛去做自己的事,卻又舍不得離開有他的地方。”
“你很了解她嗬。”她丟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然後忽然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我現在才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願意加盟我的酒吧了,原來是舍命陪美人呀。”
“我們走吧!你想去那兒?”他收回對她的注視,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