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雖然對出逃充滿了期待,但一麵又覺得愧疚他們,人哪,真是又軟弱又頑固。我又看起了手機裏的小說,希望它能把我抽離這個世界,帶到它的那個世界去,此時我就感覺人好像看小說不是為了消譴,就是為了逃避,這樣真不好,就算從中學到了什麼東西也不好。

總覺得褻瀆了什麼。

嗬,自己又覺得什麼東西神聖了起來,對吧,這些似有似無的幻象,讓我的生活無味極了。

我還是繼續看著小說,卻開始索然無味了起來,也許是我的心情的原因。

終於還是放下了手機,推開窗戶,望著窗外,因為土地的金貴,並沒有太多的風景能讓你欣賞,我是說如果你喜歡看建築除外,我想看到更遠的風景,又不想站得太高。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地幸福,如果沒有我這個女兒不知該有多好。

他們好,我也好。

夜晚是一個心思重重的人最難渡過的時光,就算他並不打算睡覺也同樣,因為孤獨終於來了,他們必須聊天,可是孤獨從不會開口說什麼話,卻會露著讓他難過的表情,然而他必須和他聊天,必須向它訴說自己最深底的秘密,事後他總會一遍一遍地發現孤獨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卻在夜裏又會把它找出來,無論他掙紮,或呐喊,無論他想做什麼,卻找不到意義去做。

所以人們總是被一個又一個的夜晚吞噬。

我關上了窗戶,也拉上了窗帷,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既然改變不了,那就讓我這樣下去吧,我有時會心甘情願地接受它的折磨。

我問了孤獨很多問題,比如我究盡是個怎樣的人,這個世界的麵貌是怎樣的,別人在怎麼想,到底該怎麼活著,最後一個問題是,生命有意義嗎?因為孤獨它不回答我,它還讓我更難過,我也想不清這些問題的答案,我隻能讓自己傷心難過而又充滿疑惑。

這樣一沉思,就是兩個小時,已經十一點了,雖然說已經是可以睡覺的時間了,可是對於我來說還太早,還有五個半小時,漫長而苦澀的五個半小時。

讓我害怕。

“漁漁?”是爸爸敲了我的房門。

我的心裏抽地一陣緊張,為什麼這時候來找我,我們現在見麵合適嗎,我已經要走了,然而不見麵,這樣好嗎?

到底答他的時候該不該開門?

“什麼?”我最終還是不敢開門。

“還沒睡嗎,一起喝杯咖啡吧。”爸爸平靜地說道。

怎麼還邀請我喝咖啡,我已經做什麼事的心情都沒有了。

“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我回答道。

“沒關係,反正也還沒多晚。”爸爸說道。

可是我有關係,這時候麵對他我該用怎樣的表情麵對他,該以怎樣的口氣和他說話,對他問的問題我又該怎樣回答。

我打開了門,“爸爸,我有些困了,不能陪你了。”我對他說道,是一種背書般的平靜的語氣。

“這樣啊,那不打擾了,晚安。”

“嗯。”我說道,然後關上了門。

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模糊而又淡忘。

我把燈關了,開著床頭燈,那樣靜靜坐了半個小時,因為環境的喧染,我有些想睡覺了,雖然此時仍是心事重重,可是身體已經累了,不過我不敢睡,我怕睡過頭。

我跑去浴室,在澡盆裏放滿了水,然後浸泡在裏麵,仰起腦袋看著上方的天花板,濕熱的水褪去了我的一大部分疲勞,隻是還是滿麵的愁容。

到底什麼是自由?以前的那種生活不是也一直想改變嗎,那為什麼還這麼奮不顧身地想回去,工作兩個月,然後再停下來寫兩個月作,三年就這樣過去了,那種套子般的生活不是也讓你感覺如此無奈嗎?

可那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就是正確的道路。

至少,在我最失望時,也能看到希望。

有時候想,如果我這輩子也不能實現我的理想,那該怎麼辦,我確實把我所有的熱情,所有的生活和心思都放在了它身上,如果說,這輩子我也不能實現它,我該怎麼辦?

忍受這樣兩個月兩個月將時間和人生分割的折磨,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這輩子就是一場空嗎?

我表麵上說,要將生活和理想一體化,實際上卻並做不到。

我必須在這種懦弱的時候承認自己的懦弱,我不能在自以為是的時候跟自己說太多遍那就是我的生活。

或者那是我夢想中的生活。

總之,我是個庸人,我沒能想清我究盡是個怎樣的人,這個世界的麵貌是怎樣的,別人在怎麼想,到底該怎麼活著,生命有意義,什麼是自由,怎樣讓理想和生活一體化,所以我總是庸人自擾。

我有的隻是自我的愛,而沒有寬闊的愛。

這是我想改變的,是滿分真心地想改變的,可是它任何時候都會被那個渺小的我毫不留情地戰敗。

我任性、自私,這是相對於別人而言,我失敗,這是對自己而言。

我歎了口氣,從浴盆裏走了出來,這樣泡著讓我太不舒服了,全身都酥軟了,我想大概是泡過頭了吧,什麼事都不能太過頭,軟弱不應該,堅強不應該。

孤獨也不應該。

此時是十二點半左右,還有四個小時。

其實我是打算聽歌的,但是不像上次一樣,我找不到一首歌來描繪我的心情,描繪我此時的心情,此時我對我自己的懦弱那麼坦白,坦白到沒有一絲距離,我知道的沒有一首歌能如此貼近我,沒有一首歌。

所以我愛聽歌,這六年都瘋狂地愛著,有些歌使我震憾歌手的情懷,那真是一場我穿梭在他們心裏的美妙的旅行,可是我也真的很需要一首歌,它也可以讓我瞅一瞅我自己。

誰能為我寫一首歌?

我不可以太孤獨,也不太了解自己,所以不可以去寫那一首歌,可是好希望能有那麼一首歌。

那就——太好了。

我還是戴上耳機去聽了歌,也許此時是不能打動我的,但是它能麻木我,能麻木就好了。

兩點了。

在某一刻我緊張了一下,也許是終於可以自由了吧。

麻木隨後而來的是一股抵抗麻木的力量,我最終還是戴不了耳機了,隻能摘了,可惡,我現在居然什麼也做不了了,隻能任這些神秘的讓人心情不暢快的力量吞噬。

我開始在房間急燥地徘徊著,然後趴在窗戶上,此時外麵是可以看得見的寂靜,夜晚迎麵而來的涼爽的自然的空氣讓我很愛不釋手,有時候被我種空氣感染會很想睡在外麵,睡在外麵的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為什麼,明明再過兩個小時就自由了,為什麼現在還是這樣困惑?

人生是一道難題,你必須解答它出來,不然就會一直被困惑下去,然而這道難題可不像一道幾何題,花上一個小時幾個小時,如果不幸的話,那你一輩子也不能解答出來。

可它也是一道最公平的難題,你努力多少它就給你多少答案。

我真是被這公平挫敗了,因為我也是個投機取巧的人,為什麼我要和別人一樣,為什麼要一步一步地來,電視裏時常演的,在很多年輕人的身上發生了“居然年紀輕輕,就……”這樣的事,現實真是既不浪漫又不慷慨。

還有一個小時。

我想起了爸爸媽媽,還有姐姐,還有小毅,如果我深愛的人離我而去,我可能承受不了這一事實。

我還是個孩子,對不起,就讓我走吧……我皺緊眉頭閉上眼睛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