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五百年傾城(1 / 3)

“傾城……我終於找到你了!”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呢喃,床邊的黑衣男子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撫過床上的黑衣少年沉睡中的臉頰。

“這麼多年不肯見我,你就不曾想過我麼?”手指緩緩滑下,落在黑衣少年的肩頸處,白皙細致的皮膚,誘人的瑣骨,手指停頓了一下,輕輕撫上清瘦的肩頭,肩頭有一小塊緋紅色的疤痕,在手指的來回撫觸下,正慢慢的變淡,直至消失。

“你這狠心的女人,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一個人……”聲音帶著哽咽,帶著恨意,也帶著滿腔的思念,手指用力向下滑落……黑色的衣衫漸漸扒落,露出與膚色無異的偏真皮裹身,再用力一扯,裹身向旁邊褪開,終於露出真正的雪白誘人的胸脯,床上昏睡的黑衣少年輕哼了一聲,秀氣的眉緊緊擰起,似在忍耐著很大的痛楚。

幽深的瞳眸,逡巡的目光灼熱中帶著迷戀地凝睇住胸前那片美好,手指細細遊移著,過了片刻才繼續向下遊走,滑過平坦的小腹,發現小腹左側有一片殷紅的斑斕血跡,新鮮血液正在陸續淌出。“該死!竟然不止一處!”

這一處槍傷,才是致命的!可恨他貪戀著那張容顏,貪戀那熟悉的衣內風景,卻沒有注意到她的傷不止一處。

暗暗詛咒著,手指在傷口周圍迅速的移過,很快便改用手掌輕貼上血跡斑斕的傷口處,隻見一道熒藍的光芒自掌心湧出,來回輕輕移動,片刻後,手掌向後退開,子彈自傷口中鑽出,落入熒藍的手掌中。

床上少年身子顫抖了幾下,口中無意識的發出幾聲悶哼,額頭淌下細密的汗珠。

“很痛是不是?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黑衣男子溫柔的親了親床上少年的額頭,繼而再將已幻變成金色光芒的手掌貼向小腹處的傷口,來回摩挲著。傷口開始止血,漸漸愈合……

床上少年又動了動,伸展著四肢,露出舒服地淺笑。傷口漸漸變成粉紅色,直到消失不見。黑衣男子才收回手,鬆了口氣地笑出聲來。“傾城,你還是這麼迷糊,都痛成這樣了還能睡著。”

拿來溫熱的濕毛巾,輕輕擦去傷口附近的血跡,為他換上舒適幹淨的睡袍,這才倚坐床前,俯下溫柔地眼眸,深深地凝視著那張熟睡中的容顏。

和煦的陽光自半開的窗子投射進來,微風裹著淡淡的花香也跟著鑽進屋中,不知名的鳥兒在嘰嘰喳喳的唱歌。

顧城舒適的翻了個身,好像久違了一種溫暖似的,貪戀地蹭向溫暖的來源,並且發出乖順的低歎聲。溫暖的來源也更溫柔的包圍著他。

又過了好一會兒,顧城這才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四方大床柱上掛著雪白的輕紗,輕紗外罩著淡紫色嵌蕾絲金邊的床幔,顯得富麗又高貴。眼睛用力眨了眨,湧出一絲驚訝,似乎還沒有自陌生的環境中回過神來。

倏地,他猛然自床上坐起,用力扭頭,瞪著身邊那個男人……他想起來了,剛才他就一直在往那個懷抱裏鑽,他……他被那個人抱著睡了很久……多久?睡了多久?很久很久……

“你醒了……還痛嗎?”那個不知何時從靠著床柱打盹變成躺在床上睡著的黑衣男子,睜著一雙空茫的銀灰色大眼“望”著他,眼中有著明顯的笑意,也有著明顯的溫柔。他也坐了起來,低頭對“望”著。

他是個相貌俊朗的年輕男人,如果不是自己這十年來都沒變老過,單論年紀的話,可能還比這個男人要大一些。但他臉色過於蒼白,好像終年曬不到太陽的蒼白。濃密烏黑的頭發下隱著兩條淩厲的劍眉,但銀灰色的眼瞳卻衝淡了那份眉宇間自然凝結的煞氣。

“你……你你是誰?”又過了好半晌,顧城用力眨了眨眼睛,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緊張。他在心中祈禱,希望這個瞎子,沒有看出他的真實身份。

“你問我是誰?”誰知,那個怎麼看都像瞎子的男人眼睛睜得更大了,蒼白的臉色泛起一抹暴怒的暗紅,他的雙手準確無誤地捉住顧城的肩膀,“凝瞪”著他,“傾城,你還在生氣,不肯認我嗎?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一聲不吭地離開我,你怎麼可以棄我而去……”

“你你你你……放手!”顧城雙手用力格開男子有力的手掌,痛得他直咧嘴,但仍然一口氣打斷男子的質問,蹙著眉頭不高興地說道,“我叫顧城,不叫傾城,我不認識你,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想,應該是你救了我,我很感謝,但是,我現在要走了,再見!不,最好是不見!”他忍著渾身無力的不適感,迅速的從床上爬下來,但很快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令他又跌坐回床上。

“你不要過來!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你離我遠點兒。”見那瞎眼男子又靠過來,顧城嚇了一跳,連忙揮舞手臂製止。

“對男人不感興趣?”瞎眼男子一聲冷哼,又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不再靠近他,“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對男人不感興趣了?”

“麻煩你用腦子想想好不好,哪個男人會對男人感興趣的?除非……唔,還有同誌。”顧城連忙擺出一副嗤笑的表情,知道對方看不見,所以努力通過聲音來表達這種嗤笑的態度。

“你是說……你是男人?你何時成了男人,我怎麼不知道?”瞎眼男子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就溢滿了笑意,大眼睛快笑成彎月亮了。他雙手抱胸,又靠回床柱,好像為這個笑話逗得很愉快似的。

“你在胡說什麼!我本來就是男人。”顧城挺胸瞪眼,一臉嚴肅的強調,然後想起這個人根本看不見他,再多的表情也是浪費,當即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好了好了,我是什麼不重要,請你告訴我,你對我知道多少?”他要確定自己暴露了多少,免得一會編織謊言時漏了氣兒。

“比你想像的多。”似乎思考了一會兒,對方才慢吞吞地回答。

顧城嚇了一跳,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他不確定的再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好半晌之後才開口,“請問閣下怎麼稱呼?”他並不認識這個人,也許對方隻是認錯了人也不一定。

“你真的忘了我……”沉沉地歎息,帶著濃濃的哀傷,自瞎眼男子的唇角溢出,“也難怪,我現在的樣子,並不是以前你熟悉的模樣,而且,我們又有五百年沒有見過麵了,你不記得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你怎麼可以忘記我!你……”

“夠了!”顧城大吼一聲,然後喘著氣平息自己心中湧出的那股莫名的怒氣,好半晌之後才接著道,“本人顧城,今年才二十八歲,雖然模樣兒顯年輕了點兒,但確實是二十八歲,所以,我很肯定我不是你的那什麼傾城,更不是什麼五百年沒見。”他很用力的吐出“五百年”這個詞兒,以證明對方是神經病。

“好吧……就照你說的,那,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吧?”又是片刻的沉默,瞎眼男子才深吸了口氣,似乎也在克製著什麼情緒,這才說道,“我叫羅淩夜!閻羅的羅,淩遲的淩,暗夜的夜。”

……好的介紹!

“那個……羅先生,請問你是怎麼救我的?在哪裏救我的?”顧城更確定這個羅淩夜是個瘋子了,但瘋子救了他,這似乎是個事實。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研究此人的瘋,而是他的身份到底有沒有暴露。

“在一個危險的地方,你中了槍,我救你回來,為你療傷。”羅淩夜又是一陣沉默,在顧城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突然就開了口。

是,他確實是中了槍傷,他記得當時肩頭曾火辣辣的疼,還有小腹那撕心裂肺般的感覺……可是現在除了渾身泛力、頭暈目炫之外,似乎並無其它特別感覺,他忍不住低頭審視自己。

忽然一聲拉長的尖叫穿透耳膜!

“你!你你你……我的衣服……我我我,該死,誰準你換我的衣服!”顧城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變了樣,不由大驚失色,這一驚非同小可。

“雖然你對男人不感興趣,但是讓男人替你換下那身被血染透的黑衣服,還不至於讓你嚇成這樣吧?”羅淩夜一本正經地解釋著,但眼角、唇邊卻充滿了“終於被發現了”的惡作劇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