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姑姑,林森現在是顧氏的總裁,他的權利已大過我這個掛名的副總裁,所以,請您不要再特助來、特助去的,您身為長輩,更應該尊重我們的工作才是。”青青也在一旁加腔,對三姑姑欺負林森的行為有些生氣。
就這樣,一場原以為會轟轟烈烈、劍拔弩張的董事會議,幾乎沒有過招太久,就以顧大伯與顧三姑為首的顧氏長輩們落馬,結束了長達半年的財產爭奪戰。
運籌帷幄、精心計算了好幾個月的計劃,卻在朝夕之間便告失敗。顧大伯他們雖然知道是顧城設計了他們,但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顧城會讓整個顧氏作為遊戲轉盤,以股票漲跌來決定勝負。
原來,對顧氏不利的謠言,是顧大伯他們想做而不敢做的,卻被羅淩夜截到了消息,反而由大膽的顧城放了出來,直接影響到顧氏的生意;而那天林森約見的兩大廠商,在深談之後,將漲幅控製在0。8%後便滿意地簽了續約,隻是林森沒有公布出來而已。
顧城通過小動作布局,拖累自家的股票大跌,這也還罷了,她讓德叔和青青幫忙,一邊將她手中的股票拋出,一邊再跟著買進,再拋、再進……大量的進出導致大盤動蕩,讓人難以捉摸。於是嚇得其他持股人也跟著紛紛拋售,讓價格一度再大跌,這個時候,她示意林森將這些股票買進。所以,林森也成了一個股東。以後他在董事會便更有說話的地位。
自董事會變動之後,股票竟然奇跡般的上漲了,又是短短幾天時間,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股票回升,就意味著失去的錢又回來了,股東們開始歡呼,覺得這位年輕的董事長很有眼光,起碼“他”沒有讓顧大伯他們的計劃得逞,還提升林森當總裁。
而林森是公司公認的商業人才,他在兩天之內就讓那幾家離去的銀行又乖乖跑回來要求合作,解決了資金問題,又公布了續約的事情,可謂是喜報連連,大快人心,之前的人心惶惶好像是造假一般,完全沒有了。
前後也就半個月,顧氏經曆了死和生的蛻變。如果林森之前那招叫做“拆東牆、補西牆”的話,那顧城這招就叫做“置之死地,以待後生。”
成功地將兩大禍首請出董事局後,再助林森進入了董事局,加上林森的總裁身份,隻要他和青青日後關係能夠確定,整個顧氏,整個顧家,她也就放心了。而這,也是當初從美國歸來時的決定,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青青的麻煩。
她做到了!
然而,高興了不到兩天,新的麻煩又來了……
某日,在顧城的私人遊艇上,大家高舉酒杯慶祝顧家的大麻煩終於得以解決。穿著一套米白色休閑服的顧城顯得清爽陽光,像個頑皮少年;而黑長褲黑襯衫黑墨鏡一身黑如暗夜的羅淩夜則顯得冷洌沉靜,斯文中又散發著邪煞之氣。兩個氣質迥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的契合融洽。當然,前提是將顧城以女性角色來看待!
他們很般配!德叔一邊往小桌上擺食物一邊瞟過那邊並暗自點頭。
再看另一邊,清純俏麗的青青正仰頭望著高大英俊的林森,正在說著什麼高興事兒的她,露出一臉迷人的微笑,而俯首傾聽的林森則是一臉寵溺的溫柔。
這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德叔收回瞟過去的眼神,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拿著托盤轉過身走進船艙,德叔心情愉快地感歎著:老爺啊,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這對姐妹呀,您看她們,不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嗎?希望她們永遠幸福,永遠……
甲板上,吃飽喝足的顧城懶洋洋地窩在躺椅中,蹺起二郎腿、雙手環胸、緊閉雙眼,對著某個糾纏不休的丫頭裝死。
“城哥哥,我們去潛水好不好?”青青蹲在椅邊,晃著顧城的手臂,熱切地建議。
“……”
“哥哥……那我們去釣魚也可以,好不好嘛?”聲音放軟,開始撒嬌。
“……”
“那………去遊泳?”眯眼,不肯放棄地繼續建議。
“衝浪?”咬牙,吞下衝到嗓門口的怒火,不放棄就是不放棄。
“……”不知從哪裏飄來一陣輕微的鼾聲。青青瞪著竟然在她麵前睡著的顧城,隻覺頭頂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卟嗤!”
“嗬嗬……唔。”
“嗯咳、嗬……”
……不遠處相繼響起忍笑聲。
轉頭瞪了林森一眼,林森連忙扭過頭去望著遠處的海麵忙著看風景;轉瞪德叔,德叔連忙背過身去忙忙忙;再將眼角轉向一旁靠坐在船舷邊戴著大框墨鏡的淩夜先生,雖然用墨鏡遮住了那雙會變色的眼睛,但此刻“眼神兒很不好”的淩夜先生一點兒也不凶,而且還很好欺負的樣子。銀灰色眼睛的羅淩夜看不見,所以並不知道青青在看他。
青青忽然笑了起來,帶著令人驚顫的不懷好意:“你不起來陪我玩,我就把你的救命恩人給推下海去喂魚。”
“……”鼾聲頓了頓,又繼續響起。
“……聽說,淩夜先生白天眼神兒奇差,差到即使落在海裏,也不知道哪個是鯨魚,哪個是鯊魚,而且……”
顧城倏地坐了起來,瞪著青青開吼:“夠了你,你明知道淩夜先生現在很脆弱,還拿他開玩笑,真是欠管教啊你。信不信我先把你扔海裏去喂鯊魚?”雖然她知道羅淩夜身份神秘,身手更是一流,根本無須她擔心,但現在是白天,正是他很廢的時候,如果真讓不懂事的丫頭把他推下海去,那麻煩可大了。
她在生氣?因為有人要扔他下海?羅淩夜揚了揚眉,笑彎了唇角。
青青被吼,瑟縮了一下,低下頭去扁著嘴委屈地對手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仍不忘抗議:“人家隻是想要你陪我玩嘛,可是你怎樣都不肯,還打呼嚕給我看,現在還凶我……”
最受不了這個老是扮可憐的妹妹了,好像平日就生活在她的威迫害下,有多少水深火熱的苦難似的。顧城歎了口氣,伸手揉揉青青的頭發,湊近她耳邊溫言道:“傻丫頭,我是想讓你和林森多聊聊呀,你瞧他現在的樣子,明明很心疼你受委屈了,可是又不好意思過來跟我這個哥哥搶,想必已糾結得快抓狂了,你忍心嗎?還是過去讓他陪你玩吧。”
“可是人家……”青青不依,哽咽著眼看就要哭出聲了。
“好妹妹,你現在和林森去潛水,衝浪也行,晚上我們在甲板上釣魚、燒烤,好不好?”
“不好!”頑固的妹妹充分發揮著任性的精神,以回報剛才某人對她的無視。
“唉,隨便你,我去看看淩夜先生,他好像不太舒服,可能是暈船。”顧城眼睛瞥著靠坐在船舷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羅淩夜,心知他在陽光下會變得更加脆弱,此刻應該到極限了,不由擔心的站了起來,扔下還在撒賴的青青,往船邊走去。路過林森時,順便拍拍他的肩:“林森,那邊的任性大小姐就麻煩你了。”
“淩夜先生,我們進艙去吧。”走到船邊,不等羅淩夜反應,她已彎腰搭起他的手臂,將他拉了起來,扶著他進艙去。
“那位淩夜先生……是不是病了?”林森瞅著那兩個進艙去的男人,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半晌,才吐出這個疑問。
“沒有,他隻是白天比較弱,可能是個人體質問題,也可能……是個異能者。”青青想了半天,這麼解釋。
“異能者?”林森自桌邊拿了一杯飲料遞給她。
“嗯,因為他的眼睛會變色,白天是銀灰色,晚上是黑色,可是他又不是外國人,也不是混血兒哦,而且那種變色……就是突然就換了一種顏色的意思。”將手中的飲料放回桌上,換了一杯紅酒給自己。
“難怪他白天都戴著一副大墨鏡,是怕別人發現這個秘密吧。”林森挑眉,無奈地與她碰了碰杯,笑了。
“錯!”青青泯了一口紅酒,舌尖無意識地親去唇角的酒汁,糾正道,“他白天是個瞎子,真正的瞎子。”
“哦?”腦袋裏有那麼一刹那的空白,眼睛凝睇著那剛剛被誘人的香舌滑過的唇角,那兒已無酒汁的痕跡,但是……他也想親親看……
“唔……”心動不如行動,青青的第二口酒還沒下肚,酒杯便被林森拿走,下一刻,浸著酒意的唇已被掠奪。有關淩夜先生的話題也就此打住。
而在船艙裏,顧城將羅淩夜扶到床上躺下,再一臉擔憂地望著他,口中卻忍不住揶揄道:“你白天真的很弱呃,曬個太陽都能曬得像條缺水的魚幹。”
羅淩夜露出虛弱地笑容,握住顧城的手,輕輕道:“傾城……陪我躺一會兒好嗎?”
“……”拒絕的回答溜到了嘴邊,又悄悄的吞了回去,顧城糾結地擰起了眉,望著那雙渴盼的銀灰色眸子,雖然這時候的他看不見,但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強烈,強烈到像要灼痛她的心。
無言地回身,關門、落鎖,再無言地走回來,爬睡覺躺在他的身邊,並將頭枕上他的肩窩。一句話也沒說,因為再多的話也抹不去她心裏的糾結。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聽從他的請求?為什麼要表現得這麼乖順?明明是要拒絕他的,可是……心裏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哭泣:聽從他!聽從他!聽從他!
是的,剛才在甲板上,也就是這個聲音,令她異常心痛,因為聽到有人要將他扔下海;因為他臉色蒼白、虛弱得像風中無助的飄萍,隨時會被湍流衝走,被浪頭淹沒;因為他將自己弄成這樣,完全是因為她,是她要在這陽光燦爛的日子出海……
羅淩夜將手環上她的腰,滿足地閉上疲憊地雙眼,他確實需要休息了,否則怕是撐不到天黑。“……傾城……傾城……傾城……”
眉鎖更深,顧城伸臂回抱羅淩夜,有種控製不住落淚的衝動。如果他叫的不是傾城,不是那個五百年前的傾城,而是現在的顧城,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