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金雕自上次華雲清來後,似乎對華雲凰更親近了。每日,華雲凰隻是將一碗鮮肉放到它麵前,然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每隔一段時間,再替它檢查一下傷口。金雕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時不時就會飛上雲霄,消失一段時間。
有一次,華雲清來時沒見到那隻金雕,便問:
“凰兒,我上次來見著的那隻金雕哪去了?!”
“來做客的,當然是要走了!”
“你就這麼讓它走了?!”華雲清不可思議地問。
“不然要怎樣,五哥?!”
“金雕啊,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異禽,要是能養在身邊,著實是件妙事啊。”
確實是件可以向人炫耀的妙事,尤其在他們這些王公貴族之間。
“既是奇珍異禽,又怎能輕易被馴服,甘心被圈養。被人圈養後,失了本來的桀驁,又怎會還有趣味?!”
華雲清一時語塞,經華雲凰這麼一說,他覺得確是如此。
突然有一天,消失數日的金雕又出現在了華雲凰的屋頂,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的,煞是威風淩淩。華雲凰見著,微微一愣,而後將一碗鮮肉放到貴妃椅旁,自己斜倚在椅中看書曬太陽。那隻金雕見了,尖嘯一聲,撲扇著巨大的翅膀飛到華雲凰身邊,大口大口吃完了碗中的肉。
華雲凰見金雕吃完了碗中的肉,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金雕小巧的腦袋。那金雕竟也不躲不懼,骨碌碌一雙黑亮的小眼睛盯著華雲凰,而後微微歪過毛茸茸的腦袋,更貼近華雲凰的手,似在享受美人的撫觸。
華雲凰抽回手,繼續看書曬太陽。傷重時,她一天會看幾本書,因為實在哪也去不了。傷輕後,因為到處遊曆,她每天也會堅持看一本書,多年來已成了習慣。而那隻金雕,便會靜靜地呆在她的身旁,好像在跟她一起享受午後溫暖的陽光。
一次華雲清來,恰好看見這一幕,他看著那一人一雕在夕陽下靜靜相依的背影,居然心中一陣酸澀,不忍打破。
就這樣,時不時的金雕便會出現在華雲凰的屋頂,與她這樣相處。隨著時間的推移,金雕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多,二者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有時,恰逢華雲凰不在,金雕便會一直等著她回來,等了一天見華雲凰仍沒有回來,它便會耷拉著腦袋,沮喪地飛走。
有一次,一連數月,金雕都沒有見到華雲凰,這大大刺激到了它,於是從那以後,這隻金雕,居然會在蒼穹上,每日跟隨著華雲凰出入各地。再後來,這隻金雕居然心甘情願地幫華雲凰給華雲清傳送書信,但華雲凰依然像初時那樣待它。
“哎呀少年郎,走吧走吧,這裏不能再賒你藥啦!”藥店夥計邊叨念邊邊往外推著少年單薄的身體。十二歲的炎月再一次因為乞藥被拒之門外。
炎月雖然出身青樓,是妓/女之子,但生性極其內向羞澀,做不來死乞白賴的央求,隻得緊緊含淚咬著唇,踉蹌地被推出門,跌跌撞撞地撞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你要什麼藥?何人生了什麼病?”華雲凰扶住少年搖搖欲墜的身子,柔和地問。
炎月淚凝於睫,搖搖欲墜,怔怔地望著華雲凰,未及反應。他本就生得清豔柔媚,此時看來格外楚楚可憐,惹人憐惜。華雲凰靜靜地回望著他,等他回答。
半晌後,炎月回過神來,顫抖著修長幹淨的五指,從衣襟裏掏出一張方劑。
華雲凰接過展開來看了看,說:
“後天此時,你到南城市集來找我,我能賒你這些藥!”
直到華雲凰離開,炎月還怔愣在不可置信中。後天他去南城市集,果然賒到了所有藥,他既驚又喜,從此記住了這個女子。
但是母親的病是個無底洞,為了湊錢買藥,炎月不得不抱著心愛的古琴在青樓妓館裏討生活。有幾個紈絝子弟見他生得清豔嫵媚,起了玩弄之心,他隻得咬牙忍受,盡量護自己周全。炎月的琴技雖好,但青樓老鴇知道他為母看病,故意把工錢給得很低,所以他常常入不敷出,他們母子的生活過得異常艱難。終於,她的母親抵不過貧寒疾苦,在一年多後,病逝了。十四歲的炎月,為了還債,不得不繼續在青樓妓館裏彈琴,咬牙忍受著猥瑣淫/靡之人不時的玩弄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