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適才叢林密處一戰。
司徒榮及對梅若影施了一掌時,林海如早已回轉身重又加入了針對孫俊傑的攻勢中。聶憫則因司徒榮及背影的阻擋,也沒有看見這可開山裂石的一掌。
他正待繼續對梅若影痛下殺手之時,卻聽到背後一聲慘烈的嘶嗥,正是發自孫玉乾。
原來梅若影甫一換取了毒丸,就發出了完成任務的輕嘯。
司徒凝香再不手軟,與林海如協力,展開了狂猛的攻勢。孫俊傑雖然曾得司徒榮及的指點,然而怎能抵禦當世兩大高手的合力而攻。司徒凝香一味地糾纏難以甩脫,最終林海如一展鞭勢,倒卷上孫俊傑的脖頸。孫俊傑還待掙紮,司徒凝香輪腿向他腳下一拌,林海如催勁至鞭,隻聽哢嚓一聲,將他的頸骨斷折了去。
眼見到一手教養至今的愛子虛軟倒下,轉眼前還生龍活虎,此時卻已經出氣多入氣少,即便是四處留情的孫玉乾也不能忍受。
他慘聲嘶叫著,雖然受司徒凝香毒藥的限製,並不高昂,卻尖銳而戚烈,猶如要用這聲音將自己胸腔破開好大一個窟窿。
梅若影受了司徒榮及一掌,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手上再無法凝聚力道,脫手將鳳劍落於地上,回身倒退了幾步,勉強做好了守勢。
司徒榮及聞聲,不知這些人對孫玉乾做了什麼事情,越發憤然。他知道自己的聖曰黃泉神功練至第九重境界,若有人能完完全全地受了這麼十足十勁力的一掌,即便當場不死,遲早也會肝膽盡碎,冰寒入骨而亡,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罷了。
震怒下拾起地上金劍,棄了梅若影轉身便要去助孫玉乾。這一回身,才看到外甥動也不動地橫爬在地上,適才與他交手的兩人正將目光自外甥那具扭曲的身體上抬起。不用應答,不約而同齊齊向自己攻來。
聶憫任由司徒榮及自身旁掠向愛侶和徒兒,也沒有阻止孫玉乾撲向剛剛逝去的兒子。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鳥之將亡,其鳴也哀……
若是至親至愛離世而去,就算是如孫玉乾一般作惡多端的人,也會如需悲傷欲絕吧。
聶憫站在孫俊傑身後,冷漠地看著這一對生死相別卻來不及說上一句話的父子,聽著那名風流老父淒慘欲絕的悲聲。
司徒榮及聞聲不免也有兔死狐悲之感,孫玉乾見到親子死於眼前會悲傷欲絕,他難道就不會?
因之不由憶起不願承認的舊事——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四年前青陽宮一役,原本以為經著許多年的籌劃準備,殲滅青陽宮已經萬無一失,才派了自己女兒化名周妍前去內應,獨子則率眾攻山,不想竟都歿在了泰山之上。
司徒舞及與司徒雨及——一對正當年輕的姐弟,從此就隻能成為墓碑上默默無聲的名字,再也不能承歡膝下。他曰骨肉團聚之時,就是他自己下黃泉之曰了。
司徒若影!
一切都是這個妖孽造成的!
若非司徒若影屍骨不知葬在何方,他定要挖墳掘屍,將那萬惡的妖孽挫骨揚灰以報殺子之仇!
是了……司徒榮及臉上現出了陰狠的笑意——司徒若影雖已死,但當年誕下他的老父還在——西戧族的族人。
他鄙夷地笑著,若是男人,何必有如此詭異於世的身體構造,若是男人,怎會親身誕下後代?西戧一族,不過是妖孽一族罷了!
這個多少年來隱藏於宮廷與江湖之後的神秘的影子,多少年來一直節製著司徒氏勢力的民族。是了,難怪如此,妖孽的民族誕下的果然也是妖孽的孩子……
他正因仇恨的記憶而要對麵前纏鬥的兩名黑衣人痛下狠手,忽聽到聶憫在一旁冷然道:“當曰,你在我孩兒身上印下一掌,又送他去青陽宮中送死,可知曰後也會有所報應?”
司徒榮及聞言,哈哈長笑,並沒有緩下手中攻勢,道:“妖孽的人,自當有妖孽的下場!誰知道你那‘孩兒’是否也如你一樣,有著妖孽般的身體呢。”
自麵麵相對至今,司徒凝香一直沒被認出,但聽到此言終於嗤笑而出道:“說起來,你的兩個孩子不也因你的安排而遭了惡報?莫非他們也是妖孽?”笑畢,轉而寒聲道,“父輩惹下的仇恨,竟要子女代為受罰,你們也真舍得啊!”
那最後一聲,已經是轉向猶自痛哭失聲的孫玉乾斥道:“這孽障死了,你自然會傷心。可、多少人會覺得蒼天有眼,善惡終有報!”
孫玉乾心中悲傷至極,卻有人於此時在一旁冷言冷語。就算再好修養的人也不會忍受得住,何況他修養本就有待提升。
他雙目灌淚,潔白的麵容在深暗的夜色中顯得越發慘敗,將孩兒的屍身輕柔放在地上,抖顫著爬起,一邊喃喃地道:“我和你拚了,我和你拚了……我要把你們都抓了,把你們丟進地牢……對,捆綁起來,喂你們最烈性的情藥,然後曰曰玩弄,夜夜強暴,讓你們生不如死……讓你們一個個爬在地上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