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陳伍王老打(2 / 3)

林海如隨手撒了一把藥粉,漸漸將屋內的腐臭給驅了。

慶紅和楚共幫忙把簾子和窗戶都打開,外麵溫暖的陽光照了進來,但隻見房中擺設簡陋,屋中心是一個簡單的地灶,一旁打著一個地鋪,兩個男人相互依偎,其中一個正努力撐起身子。兩人均是滿麵紅斑爛瘡,淡黃色的膿水沁出,也不知道被子底下的皮膚變成了什麼樣子。

“你是陳伍還是王老打?”聶憐看著撐坐起來的人。

“爺爺是你祖宗!”

“他是陳伍。”見那人沒有意思要回答,林海如道。

“哼哼,你既然自稱是我爺爺,然而又自稱是我祖宗,這輩份明顯不對,你丫的是流膿流到腦子裏去了吧,仙人板板的!”聶憐開口就是幾句渾話,也不知是打哪兒學來的。

楚共聽了大驚,以手掩嘴,作嬌羞狀,羞憤道:“良人,你是哪兒學的粗魯言語,要是被傳揚開去,可教奴家以後如何自處啊!”

聶憐翻了白眼望天,楚共最近的亢奮狀態逐漸讓他有了受不了的感覺。

就說吧,皇帝那個位置不是人呆的,硬是要把一個活潑好動的人變成死板莊重的樣子。這可不,楚共好不容易脫離那個位子,就像出了籠的豺狼虎豹,剛開始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獠牙,等到適應了外麵的環境,才把原本被壓抑的個性發揮得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果然,已經變態了嗎?——聶憐以手撫額。

“你,你!”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聶憐看了過去,隻見原本躺在地鋪上的王老打突然奮力掙紮著坐了起來。

“你,你,”王老打顫抖著手指著楚共,你了半天硬是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楚共這才了然地笑了,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沒錯,我便是貢王,想不到遠在他鄉還有人認得我。真是,真是他鄉遇故知啊!”

說完,仰天大笑一番。良久,未見有人回應,他才漸漸消了笑聲,不解地看向聶憐。

聶憐冷著臉把他的手抽了回來:“滾!一邊玩去,別打擾我們。”

王老打仿佛無法置信一般喃喃地道:“為什麼!你為什麼!”

他知道林海如這個名字,因為追捕林家遺後的告示在楚共繼位之前懸掛了好一段時間。他認得楚共,當年隨司徒榮及進出皇宮時曾數次見過。他見過這個神官,當時高高坐在神壇上理應宣揚九陽教教義的這個神官,卻常常顧左右而言他,惹得司徒榮及欲除之而後快,卻偏偏被貢王護得比什麼都嚴密。

“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們的南楚!你是王啊!你是王啊!”他最後怒吼著喊了出來,因為已經脫力,聲音不大,然而依舊能讓人感到他的聲嘶力竭。

“雖然不想打擊你,不過,可是計劃了很久了,”楚共微笑著說道,“大概是在還沒繼位的時候就開始了。難道你沒發現?公子小白是堂兄過繼給我的子嗣,當然了,要把一個孩子培養得這麼無能也花費了我好多精力。然後讓司徒氏在軍部坐大,漸漸地耗光國庫的銀兩,又要做得自然而然,這幾年實在是絞盡了我的腦汁。——啊,對了,原本這次出征東齊,司徒榮及是建議直攻國都的,可是被我連續幾次詔書要求他先殲滅劉辰庚的軍隊給駁回了。要不是如此,你們也不會敗得這麼快啊。——啊,還有,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已經不是王了,南楚國都已經陷落,現在被北燕榮翔女王控製了。”

王老打越聽,身子越是顫得發了羊角風一般。聽到最後一句,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撫著胸咳暈了過去。陳伍簡直不敢相信,這便是他們幾乎效忠了一生的南楚皇室。

楚共一雙眼睛飽含深意地瞪著聶憐,大有“本尊氣人的工夫不錯吧,回去記住獎勵,要是不給,哼哼……”的意思。

隻是聶憐根本理都不理他,蹲下身去執起了王老打的手腕。

“啊啊啊!”楚共尖叫了起來,“你怎麼能抓這麼髒的東西!放開啊!”

原來,王老打的手腕上也已經布滿了紅點和膿包。

林海如還不好說什麼話,聶憐已經不耐煩了,空著的手揮了一下,楚共便定在了原處,雙目屋子圓睜著。

“嗯,你給他們服下‘二月’的藥湯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十二日前的事了。”林海如答道。

聶憐合目半晌,又問道:“你們發現開始發病之前一個月內,有沒有喝酒?”這次他問的是陳伍,“如果你想救你的老相好,最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說著向王老打腕中輸了一股真氣,頓時堵得他渾身劇顫地咳了起來。

“你住手!軍裏喝酒是有禁令的,除了開戰前的那次,我們沒有喝過酒!但是那時身上也已出現紅點。”

“怪了,這藥性如此之烈,定是浸過酒的。”

陳伍這才想起一事,咬牙恨道:“原來是他!”

“他?”

陳伍看著被握在聶憐掌中的王老打的手腕,咬了咬牙,將當時從醫童雷雙處拿到酒精,而後又如何用途之事一一道來。

聽完了講述,聶憐和林海如兩人麵麵相覷。

“雷雙——我說你的那位在醫帳裏好像就是用這個化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