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她披上紅色的嫁衣,珠光寶氣,份外明麗。
公公死了,文悔被他們抓住了,她還能不答應嗎?
傾華,如果你不是那麼美,你的女兒就不會那麼美了吧。
傾華,你可曾想到,你的那幕在你女兒身上再一次上演了。
傾華,沒有你,你女兒如何過得快樂。
榮傾語拉開自己頭上的喜帕,她端起桌上的酒,仰首飲盡。
很辣,很苦,但她能承受,接下來的,她如何承受。
門被推開,又一次,兩個人。
一個酒氣橫天,一個清如和風。
“他喝醉了。”
榮傾語見煙柳好像並不意外見到這樣的自己,心中氣憤,轉身,背對他,拿著酒壺,再喝。
煙柳不多說,扶住旁邊的身軀,丟在一邊。
“文老爺死了。”
喝酒的動作停頓片刻,隨即繼續。後來,好像又想起什麼,她轉身,放下酒壺。
“奴家,其實是不想嫁給他的,但是,奴家的兒子在他手上。”她慢慢向前,倒在煙柳的胸膛。
“公子,奴家想再求你一次,救出奴家的兒子,可否?”語畢,涼涼的液體自她眼眶中滲出,榮傾語吃驚,多久了,她多久沒有流淚了,好像是那次,傾華永遠離開她那時,她流了全身的淚,她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文悔,她的兒子,她此刻全部的愛啊。
“如果,我要你再陪我一次呢?”
榮傾語沒有回答,她踮起腳尖,主動覆上自己的唇。
煙柳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榮傾語,她緊閉雙眼,她的臉上布滿淚痕,她的唇是苦澀的。
“奴家陪公子,公子救兒子。”
“一言為定。”
煙柳拎起地上的人,出去,往屋頂一仍,進門,再關門。
微醉的榮傾語霎時有些錯覺,她覺得她要嫁的人是眼前的人,但,她拍打著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不是。
她走至紅燭,意欲吹滅。
“不用。”
煙柳出聲製止,他抱著她坐到床上,他慢慢解下她的紅色嫁衣。
“後悔嗎?”
“奴家從不做後悔的事。”
也許酒醉的緣故,榮傾語大膽地學著他,解開他的衣服,露出堅實的胸膛。
她有些害羞,畢竟這是第一次兩人在燭光下坦誠相見。
煙柳拿下她的鳳冠,瞬間,她如墨的黑發傾瀉而下。
榮傾語微紅的臉,襯著燭光,越發顯得嫵媚醉人,她不敢看著煙柳,一是害羞,二是……
煙柳雙手撫上她的小臉,麵容平和,他撥開榮傾語的長發,露出她性感而迷人的鎖骨,他把她按下,他俯身,親吻住她的鎖骨。
榮傾語有些落寞,她本是期待著,期待著,他會吻她,但,他沒有。
清香又一次襲上心頭,榮傾語沉醉,她緊閉雙眼,仍感覺在黑暗中,她不要看見他平和的眼眸,她不要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沉醉的模樣。
傾華,你的女兒在這人世中,到底過得好不好?
第二日,果如煙柳所言,她的兒子回到了她的身邊。
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煙柳,榮傾語深深鞠了個躬,她該感謝他的。
轉身,她要帶著兒子回山上,她要讓兒子不再害怕了。
“站住。”
榮傾語停住腳步,她未想過他還會有什麼話對她說。
“公子,奴家謝謝了。”
“既然是公平交易,沒有什麼好謝的。”
“既如此,那奴家就告辭了。”
“你終究是文舍的妻子,跟我回府吧。”
榮傾語聞言,嘲笑,他還知道她是文舍的妻子嗎?
“公子原諒夫君了,奴家很高興,回家會上香告訴夫君的。”
煙柳盯著文悔,問:“幾歲了。”
“叔叔,我四歲多了,快五歲了。”
“他長得不像文舍。”
榮傾語氣結,他這話,意喻很多。
“公子,奴家不知您的意思,難道公子認為奴家在外偷人。”
“他,長得像我。”
榮傾語仔細看著文悔,她一直認為她的孩子很漂亮,每個人見了都說他很漂亮,很美。她本身也很美,文舍也很英俊,這樣的孩子自然是很美的,但是,他不像文舍,他也隻有鼻子像她。
榮傾語再看向煙柳,很久。沒錯,她的孩子除了鼻子,全都像他。
“為什麼?”
“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知道,夫君隻和我燕好過一次,為什麼?”
煙柳眸色轉深,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因為那唯一的一次是我。”
難怪!可是,為什麼?
榮傾語不知為何,深深抱著自己的孩子,她抓緊自己的手,她感覺這一切為何如此變幻。
傾華,你的女兒到底是被人愚弄的對象吧?
“對不起,公子,不管如何,文悔是奴家的兒子,這是毋庸置疑的。”
“沒錯。”
“所以,公子,奴家能走了嗎?”
“不行。”
“公子,你想和我搶孩子嗎?”
“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要就近看著我的孩子。”
“所以……”
“你跟我走。”
榮傾語不語,她握住文悔的手,問,“文悔,你願意跟他回家嗎?”
文悔大大的眼睛,凝視了煙柳很長時間,最後,他點頭。
“既然奴家的兒子願意跟你走,那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不必如此客氣。”
“那怎麼行,公子是夫君的朋友,奴家怎能失禮。”
煙柳不再答話,向前走。
榮傾語淡笑,抱著兒子跟在其後。
煙柳買了匹馬,榮傾語本是也要一匹的,但是,她不會騎。
“公子,奴家仍是婦道人家,不宜與公子同騎一匹馬的。”就在煙柳示意她坐上去時,榮傾語搖頭,她是文家的媳婦,她是文舍的妻子,不管文舍如何。
煙柳騎上馬身,靜候她的手,但她就是不願。
“你別忘了,從頭到尾,與你在一起的隻有我。”煙柳終於開口,冷漠得語氣,心酸的內容刺得榮傾語很疼。
“奴家是因為文家才與公子交易的,奴家的夫君始終是文舍。公子是富貴人家,與奴家此等寡婦同行,實在會有辱公子的名聲。”
煙柳下馬,他清冷的眼,含著些許怒意,他走至榮傾語跟前,抱起她,放在馬上。
到底是抵不過他的,榮傾語無奈,她懷中的小人兒卻是越發的興奮,坐在馬上,讓她一向乖巧的兒子變得意氣風發般剛毅了。
許是因為剛才的拌嘴耽擱了時辰,他們於夜晚之前並沒有進入北城。
環顧四周,隻有一個茅草屋,於是,他們敲了門。
“誰啊,都這麼晚了。”
開門的是一個約摸三十幾歲的中年婦人,當她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她驚呆了,想她村姑,何曾見過如此美麗的人物,而且還是兩個,外加一個很漂亮的小孩子。
“不好意思,不知我們可否打擾一晚。”
煙柳儒雅地問著婦人,等待著她的回答。
愣住許久的婦人,立刻笑臉盈盈,她側身,讓他們走進屋內。
“老頭子,來客人了,快上點好東西。”
“不必麻煩了。”
疏離禮貌的口氣,大嬸似是感覺出來了,她把他們領進一件空屋,讓他們好好休息。
“公子,這個草屋好像才剛搭建不久。”
“你如何知曉?”
“奴家在山間生活多時,對於這些使用痕跡自是不會陌生,剛進屋時,裏麵的味道,奴家就聞出來了。”
“所以,你認為如何?”
“奴家認為他們是來斬草除根的。”
“為何?”
“剛才坐在角落的老人,是殺了婆婆的人。”
“記得如此清晰。”
榮傾語安撫懷中的孩子入睡,“因為,婆婆是為了保住奴家肚裏的孩子,替我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