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睜開眼,這一對姐弟還站在他麵前。“啊——我不要娶她啦——”吼聲幾乎把屋頂掀翻。

“出了什麼事?”前堂的人被吼聲驚動,紛紛往後院走,準備看個究竟。

“一定是新郎官太猴急,拋下客人先回洞房,嘻嘻。”

“是啊,你看他剛才笑的,像沒成過親似的。”廢話,人家是沒成過親啊。

“不對,這聲音不像。不會是洞房鑽出個大馬猴吧?”

“哈哈哈……”

……

“我不娶她,我死也不娶她!”李慕然在原地跳腳。

“姐夫,你不會是想要退婚吧?”齊亞王子年紀雖小,卻十分冷靜。

“我就是要退婚。”心中的美人是個大男人已經夠他慪的了,還讓他娶這個凶巴巴的番婆子,打死他也不幹。

“可是你們已經拜了堂。”

“我還沒碰她,連一根小指也沒碰過。”

“拜了堂她就是你的妻子,要休妻,你必須有個理由。”

“這……”七出都有哪幾條?“她不育。”

“你怎麼知道?”這句話是遲來一步的王妃問的。還以為這小子轉了性,肯乖乖成親呢,瞧,不過一刻鍾沒看到,他就搞出花樣來了。

“我……反正我就是知道。”

“死小子,滿口胡說八道。”王妃狠敲他的頭一記,“你已經拜堂成了親,就別想找借口反悔。”

“我才不娶她……哎喲。”頭上又挨了一記。

“你敢忤逆你娘?告訴你,乖乖地給我洞房,對你媳婦兒好點,不然我可饒不了你!”老虎不發威,他當是病貓,都怪她平時太縱容他。

“我,哼!”李慕然不敢把他這番娘怎麼樣,隻好一跺腳就走,“反正我不會當她是妻子。”

“死小子……”王妃阻攔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穿過房外圍觀的人群走了。

先回過頭來安慰一下剛拜堂就被棄的媳婦吧。“好媳婦,別理那個死小子。他像他爹一樣,生了個驢子腦袋,他會想通的。”嗯,這個濃眉大眼、透著機靈的女孩子,她喜歡。

“娘。”是這樣喊沒錯吧?雖然李慕然的反應全在她意料之中,可親眼看到,還是有些傷人。

“唉,乖。”王妃眉開眼笑,終於有女孩喊她娘啦。“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呸,不是當,這根本就是你的家。以後受了什麼委屈,盡管找我,要是那死小子欺負你,我替你扁他。”王妃是有了媳婦,就把兒子拋一邊了。

“謝謝娘。”王妃好美、好和善。琪婭忍不住想笑,她才不怕李慕然欺負她呢,他根本打不過她。“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王妃瞟到圍在新房外看得津津有味的賓客,大吼一聲。

頓時,眾賓客作鳥獸散。而王妃那許多人深深懷念的京城第一美人形象也頓時破滅。

隻有郡王還沒想通:他怎麼長了驢子腦袋了?他好像沒有惹誰吧?

無處可去的李慕然又來到麗仙樓。如今他的紅粉知己都不肯理睬他,隻有“柔情美人”顧小仙的似水柔情能安慰他。

“你已經喝了三壺了。”他今天不是新郎官嗎?怎麼不在家裏過洞房花燭夜,跑到她這裏抱著酒猛灌?

“怎,怎麼,舍不得?我有,有錢,買,買酒。”醉眼朦朧地擲出一錠銀子。

“可我這裏賣笑、賣身,不賣酒。”

“連你也嫌我。”李慕然悲從中來:“如玉、媚珠兒她們都不理我了,連你也……為什麼我一成親就不值錢了?”

顧小仙閉一閉眼,再張開時,已舒展開眉頭,滿臉溫柔,“奴家怎麼會嫌棄小王爺呢?這些日子人家早也盼、晚也盼,就盼著小王爺再來,可是小王爺把人家忘了,總也不來。”說著給他一個哀怨的眼神,低下頭。

“別傷心,”李慕然立刻大為心疼,“我這不是來了嗎?你看我連新娘子都丟下不管,專門來看你。”

這小子的甜言蜜語誰會信?早從他剛才顛三倒四的酒話裏,她已經對他的烏龍婚事了解了大概。“可是人家怕被人罵狐狸精,說我破壞別人姻緣。”

“我本來就不想娶她,不是你破壞的。”

前幾天是誰歡天喜地地準備成親的?“可是別人會誤會的,尤其是你夫人,呃,我是說琪婭公主,她一定不會饒過我的,人家,人家好怕。”

“別怕!”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樣令李慕然男子漢氣概吹了氣似的快速膨脹,“有我在,她不敢把你怎麼樣,她要是敢來凶你,我就扁她?”

“不,求求你,不要。”美人珠淚盈盈,“你這樣做,小仙不成了罪人嗎?”

“別哭,你別哭,我不扁她。”他對女人的眼淚沒轍。

“你還是走吧。”顧小仙一副忍痛割愛的樣子,“隻要你心裏永遠有小仙,小仙就算忍愛相思之苦,也心甘情願。”說著用衣袖掩住臉哭泣。

“好,好。”李慕然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頭,“我今天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顧小仙從衣袖後露出沒有一滴淚的臉,淡漠地看著他遠去。

始作俑者就是商缺月,害得他現在有家歸不得。被夜風一吹,李慕然心中的怨氣、怒火騰騰地燃了起來。她先是害他娶不成商大美人,又總是和韋治在他娘麵前表演一對恩愛夫妻,刺激得他娘眼發紅、心發慌,天天嚷嚷著要他成親。更可惡的是要不是她提個什麼讓他娶個番邦公主克製他的鬼主意,他怎麼會有今天?怨呀!氣呀!恨呀!他要是不找商缺月算賬,他就不姓李!搖搖晃晃踩著“醉八仙”步子,向定遠侯府走去。

定遠侯府已經一片寂靜,除了巡夜侍衛的腳步聲,沒有任何聲息。

“開門!開門!”一陣吼叫,夾雜著咚咚敲門的聲音,驚擾了夜的寧靜。

“誰呀?半夜三更鬼吼鬼叫的。”門房揉著睜不開的睡眼,不高興地嘟囔著,披衣起來準備開門,府裏對下人是很嚴格的,不允許任何人怠忽職守,所以雖然困得要命,他還是不敢偷懶。

“是你大爺我?”李慕然又猛踢大門一腳。

“表,表少爺。”一打開大門,門房睜大了眼,像看到怪物似的。不是他不認識經常在府裏出出進進的表少爺,而是表少爺新婚之夜丟下新娘子逃婚的消息已經傳開了,怎麼他這會兒會出現在這裏?

“商缺月在哪裏?”一開口,酒氣就噴得門房直偏過頭躲閃。

“侯爺和夫、夫人歇息了……”表少爺總是直呼夫人的名字。

“哼!”李慕然,抬腳就往裏衝,他才不管他們歇沒歇息呢,今天非和她把賬算明白不可。

“表——”門房攔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搖搖晃晃地向內宅衝。老天爺,他不要命了,敢去打擾侯爺和夫人,不怕被侯爺剝了皮?雖然說侯爺成親之後,冰冷的溫度稍微緩和了一點,可還是讓人害怕……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

“商缺月,你給我出來——”李慕然借酒壯膽,一路大呼小叫,驚起了侯府的上上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