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2 / 3)

朱厚道:“既然要搜,就一起搜好了。為公平起見,就由墨郞另帶一隊人前往賢妃住處搜查好了!”

“是,皇上。”墨郞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看他的背影,曹錦瑟唇邊浮上一絲溫柔的笑。因為有他,才能逃過一劫呀!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等待永遠是最令人煩躁的煎熬。尤其是看見手下人垂頭喪氣的模樣,鄭賢妃和陶仲文的臉色越發難看。

“怎樣?陶真人,朕早就說過端妃不是那種人了。”

“是是……”陶仲文小心賠著笑臉,卻一直流著冷汗。

曹錦瑟連連冷笑,眼角瞥見匆匆行來的墨郞,笑意更深。

“皇上,這是在鄭賢妃床下發現的。”奉上桃木偶人,墨郞嘴角是難以察覺的冷笑。他一向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何況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何愧之有?

“這你如何解釋?!”目光如電,狠狠瞪著鄭賢妃,朱厚滿腔怒火,“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狠毒的女人,竟詛咒自己的兒子!你枉為人母枉為人嗬!”

望著擲在麵前的桃木小人,鄭賢妃尖叫:“不可能!我……”猛地回頭,她怨毒地瞪著應站在她身後的小蘭,突然撲通跪在地上爬到皇上麵前,“皇上,臣妾就算再壞,也不會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呀!這一切都是他們陷害臣妾的!”

“陷害你?”朱厚一腳踹倒她,“就算錦瑟與你不和好了,那墨郞呢?他又有什麼理由害你?”

“一定是曹錦瑟許以重利收賣了墨郞昧著良心來害臣妾和皇兒,以謀取太子之位。”

“你錯了!”朱厚搖頭,痛心疾首,“朕多次曾表示要改立太子,但端妃卻一再拒絕。如今,又怎麼會害你們呢?”

鄭賢妃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俯身拾起桃木人偶,曹錦瑟雖不信鬼神之說,但見了這種寫著生辰八字,釘滿細針的東西,卻也禁不住心驚肉跳。

“皇上不要生氣了。雖然發生這種事讓人很不舒服,但錦瑟不相信隻憑一個小小人偶就可致人於死地。我想隻要召太醫會診,太子的病很快就會好的。至於鄭賢妃,她也不過是一時糊塗,還請皇上饒了她這次!”

“似她這種蛇蠍心腸的賤人豈能放過?!”朱厚觸到鄭賢妃哀求的目光,即厭惡地扭頭,“這種人死不足惜!”半蹲下身,將手柔柔地放在他冰冷的手心,曹錦瑟溫言道:“皇上,就算是為了錦瑟,為了錦瑟腹中的孩子,少些責罰,多些寬容吧!再說,沒娘的孩子是挺可憐的。”

對上她柔柔的目光,朱厚的心一軟,輕輕回握她的手,猛地大喝一聲:“滾!再也不許在朕麵前出現!”

鄭賢妃哭著衝了出去。陶仲文亦灰溜溜地出去。

“墨郞,給朕盯著那賤人,若她再有什麼不軌,就除了這個禍害!”

“臣遵旨!”目光頓在他們緊緊相握的雙手,墨郞的目光一黯,垂首退出。

他的腳步一步步踏在她的心上,她卻始終沒有回頭,隻低笑道:“皇上的一句戲言險些斷送了錦瑟的一條命!”

“戲言?!朕何曾戲言?”朱厚擁著她,“我不會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說謊。我是真的要改立太子,也隻有你為我所生之子才配繼承大明江山。”

曹錦瑟笑了,悄悄試去眼角的淚,俏皮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憂鬱,“那麼,我就隻生女兒好了——隻要被寵著,被愛著,快快樂樂的一生豈不好?”

“你呀!”看不見她的淚,朱厚發出爽朗的笑聲。

覡亂之事確令宮中平靜許久。雖然沒有人再來為難她,她卻仍鬱鬱寡歡,總覺得這宮中籠罩著重重陰沉悲淒之氣,令人連呼吸都不順暢。

而這一日,靈貓霜雪竟無故暴斃,原本已心情大壞的朱厚震怒之餘,竟將所有的過錯盡數推到小福子身上,若非曹錦瑟為之求情,早已被推出斬首。小福子萬般感激,她卻隻覺滿心猝然。

萬歲山上,“虯龍墓”前,恍惚如目睹自己的死亡。或許,在皇上心中,她和霜雪並無不同,同樣是他喜愛在意的寵物而已。

霜雪死了,也算是回複了自由之身,不必再小心翼翼地扮乖巧了。而她呢?有時,她真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貓,小心地藏起利爪尖牙,以溫順可人的外表對人,放任不拘性子卻一再地撩撥著她的心……

歎息,她側目望沉默不語的墨郞。她知道墨郞會感覺出她的目光,也會一如往常地避開,但就是忍不住想看他的欲望。看他日見陰沉,往昔冷淡的禮貌笑容都已不見,總覺是她強迫他改變,但她就是自私,看他一日日地不開懷,卻不舍得放他離去。當他抬頭,與那溫柔目光交纏,時光驟停的瞬間,所有深埋心底的愛皆化作誠心誠意的祝福——隻願她平安!

卻不知,命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當命運之輪轉動,任誰也沒有辦法讓它停止……

嘉靖二十年正月初五,這一天有雪。

雪花漫天飛舞,似天地精靈聚集上演曼妙的舞蹈。白的雪,紅的梅,色彩絢麗得令人心醉。

暖閣中,朱厚終是無心賞雪。墨郞佇立不動,看他徘徊的身影,看似平靜,心卻在狂跳不已。

已經近一天了,也不知她怎樣?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人的目光不覺停在門上。一名藍袍太監叩頭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端妃娘娘平安誕下公主。”

“公主?”朱厚喜形於色,“端妃娘娘可好?”未等回答,他已撩起長袍,匆匆奔去。

墨郞略一遲疑,終是尾隨其後。縱是無法見她,但在門外聽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錦瑟……”朱厚低喚,屏退床邊服侍的婢女,親自拭去她額上的微汗。看她蒼白的麵頰,微閉的星眸,黏在額上的濕發,不禁心生愛憐,“你受苦了,錦瑟。”

緩緩睜開雙目,曹錦瑟牽出一抹模糊的笑,“——”她低語,因疼痛而頻頻皺眉。原來,與生產之痛相比,十月懷胎的辛苦根本就微不足道。不過,她總算是熬過來,生下了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