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梵凱時,是在巷口。
皎潔的月光灑在燈柱上,隱隱可看見柱前站著一個落寞而孤寂的人,被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被月光籠罩的男人吐了口煙,煙霧嫋嫋,好像都進了他的眼。
歐米嘉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似不願意打破這片美好的寧靜,還是此時此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仿佛感受到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正在靠站著抽煙的梵凱,抬頭一看是歐米嘉,立刻掐滅了煙,向她走去。
“吃飽了?!”很家常的一句開場白,仿佛兩人已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
“嗯。”歐米嘉點了點頭,接不上話。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而尷尬,然後,便是窒息的沉默。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任月光傾灑在他們身上,周圍一片安靜。
良久之後,還是歐米嘉出聲打破沉默,緩緩說道,“今天,謝謝你。”一切的一切。
謝謝他無言的溫柔,謝謝他陪著她度過生日,謝謝他……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感動。
無名無姓的她,根本就沒有生日,十八年前的今天,是歐姨在孤兒院門口撿起她,從此她有了親人,有了姓氏,每年的這天晚上,歐姨都會陪著她切生日蛋糕。那時候的她,至少還擁有願望,還能為自己象征性的過個生日,而如今歐姨也不在了,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原本打算今晚收工後吃碗麵當慶祝生日,卻不料,宿命般與他相遇,帶著一股難言的喜悅,在心底掀起一片漣漪。
她輕輕開啟的嘴唇和眼底暗藏的點點憂傷,仿佛溢出深沉的懷念和向往,梵凱心中不由微微一動,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輕輕皺起的眉宇,想要撫平她心裏看不見的悲傷。
他的手指在她眉角邊反複流連,輕柔的觸感讓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腦海中已是紛亂一片。
歐米嘉一驚,抬眼望他,隻見梵凱此刻神情中竟帶了幾分狂熱,眸光灼灼,唇邊勾的笑竟是如此溫柔,如此誘人,對著她清晰而堅定的說道:“歐米嘉,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話音剛落,連他自己都被嚇一跳,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從來都是女人倒貼著他,遇上她後,他似乎回到了最純真的年代,為一個人心跳,為一個人慌張,為一個人衝動……
一切以為不可能的事,卻在說出這句話後,變得如此理所當然。
他很肯定,他喜歡她。
與其說他不見得巫男挖他牆角,倒不如說他是在為她爭風吃醋,原來,他梵凱也會有這樣幼稚的行為。
“歐米嘉,做我女朋友,讓我照顧你。”
和著風,這句話猶如魔咒一般竄入她的耳中,她沒聽錯,這樣旖旎纏綿的一句話,切切實實是他在說的。
歐米嘉心頭大亂,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還未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緒,理智提醒她應該與麵前的這個男子保持距離。可是,可是心底的感覺卻是如此喜愛與他的接近,喜歡看他微微蹙眉的樣子,喜歡看他囂張地說著讓人動心的話……是從何時開始,他竟已悄然進駐了她的心底?!
不,她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丟落自己的一顆芳心。
她倏地退開一步,拚命地搖著頭,如避毒蛇猛獸,抿著唇,二話不說便轉身離去。
望著她的纖影,他喉結一動,咽下所有想說的話,麵對她這個一個倔傲的女子,他要怎麼做?!才能留住她?!也許,他不該如此心急。
夜色漸濃,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他眼底的黯然。
這一晚,很安靜,風柔柔地吹著,仿佛戀人間溫柔的耳語,拂過兩人的心間。
她忽然頓住腳步,回首見梵凱仍立在原地凝視著她,丈遠的距離讓她足以將男子眸底的失落盡收眼底,心似是被人勒緊,有些透不過氣來。
緩緩蹲下身子,將一直提在手裏的東西輕輕放下後,起身,離開。
“如果我們還是朋友,下次見著了,我請你吃頓好的。”她的聲音清雅溫柔,在這寧靜的夏夜,伴著清涼的月光,格外蠱惑人心。
她說什麼?!朋友?!這麼說,她並沒完全拒絕他……
帶著無法抵擋的狂熱,心中的喜悅擴張蔓延,他緩緩走到她剛剛蹲過的位置,蹲下,提起,打開,是一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
望著手中冒著騰騰熱氣的粥,皮蛋特有的濃香氣縈繞鼻間,讓人聞之心生暖意。
幸福,在誰的心裏悄然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