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珠打斷她道:“爹爹這個人,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見黃河不落淚,就是得讓他狠狠吃一次教訓,他才能長記性,才能看清楚,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每個人對他並不都是真心真意。”似乎覺得這樣評價父親有些不妥,毓珠輕咳一聲,忙岔開話題:“爹爹可有說如何處置呂大夫?”
秦氏道:“聽說呂大夫和咱們盧氏宗族還有些姻親關係,不好施以懲罰,當然以後是不會再用他了,他現在應該回廂房收拾行囊去了。”
毓珠淡淡地“嗯”了一聲。
秦氏念及一事,補充道:“高榮夫婦和吳嬤嬤也還沒離開,三太太好像是懷疑到他們頭上了,這會兒隻怕正審問呢。”
毓珠不以為然。
高榮夫婦有把柄在她手上,巴不得早早地遠走高飛,要說他們有嫌疑,可能性為零。
吳嬤嬤嘛。
若說吳嬤嬤對她有怨恨,也說得過去,畢竟是她揭穿了吳嬤嬤偷盜的往事。
但衝著徐氏去,似乎說不通啊。
出事後,向來仁慈的徐氏還為她求情,否則她就被父親下令打板子了。
三嬸查他們,隻會浪費工夫。
但祖母將此事交給三嬸去查,無疑是比大房自個兒去查更好。
隻是,需要她來引導引導。
毓珠腦海中浮現出薑姨娘和冬娟笑語晏晏的畫麵。
……
地磚冰涼蝕骨,寒氣襲人。
高榮夫婦哭喪著臉跪在魏氏跟前,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話。
“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謀害大太太,昨晚出事的時候,小人正在房中收拾細軟,也沒有機會去害人啊。”
高榮心裏真是苦不堪言,悔不當初。
大老爺伯樂識馬,使他免於一生潦倒,將他帶回京都,給了他一份安定的差事,足夠他一家人過得富足安康。可他交友不慎,心生貪念,渴望有朝一日還能重回家鄉,振興家門。於是,在三房管事黎輝的慫恿下,他向老爺進了王韜夫婦的讒言,成功接任管事一職。盧家殷實的家底,龐大的田畝,更是刺激了他的貪欲。他開始利用身份便利,中飽私囊,篡改賬薄,漸漸累積了巨額財產,而老爺無心打理家業,令他得以次次蒙混過關。後來經黎管事引薦,他結識了武安伯府的童管事,在暴利的驅使下,終歸是欲望戰勝了理智,他決定也一同入股,大幹一場,起初每回都能賺個滿盆缽,今年以來卻屢屢虧本,隻因朝廷加大了對販私鹽的打擊力度,好幾批貨都被官兵給查了,以至於損失慘重,投進去的錢都打了水漂。
正當他猶豫該不該收手時,也到了東窗事發的這一天。
二小姐竟察覺出了此事。
那時,他嚇得魂飛魄散,生怕二小姐會將此事告訴老爺。
依老爺那直脾氣,把他扭送至順天府都是有可能的。
但萬幸的是,二小姐居然沒有聲張。
還警告他,對外隻能稱他是斂財收禮才被解聘。
連黎輝、童管事也一並得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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