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鎮長的臉上從來也沒有出現過這種表情,他人四十多歲,從性格上來說是一個比較嚴謹的人,平時不笑的時候就會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感。但這一刻卻完全成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臉的苦惱糾結著,看向嶽長河的目光也開始變得像看怪物一樣。
嶽長河也知道,必須得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總不能說上學沒用,或者我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去做吧。
他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我家供不起兩個學生,如果我上高中,我大哥的大學就讀不完了。”
官鎮長聞聽才突然想起他家裏的情況,臉色隻是一緩,卻又緊接著道:“這兩年不也好好的嗎,其實你上高中也花不了多少錢。”
嶽長河隻好苦笑道:“我大大就算利用空閑時間沒日沒夜的去窯廠做工,一個月最多也不過三四百塊錢,我大哥一個月的生活費就要三百,家裏糧食本就不夠吃,總不能不顧農活,我二哥和我娘兩個人又根本忙不過來,官叔叔您覺得我大哥的學費還能從哪裏來。”
官鎮長沉默了,他知道平民家的孩子上大學,那是真的需要傾家蕩產的,除了負債累累東湊西借還能有什麼辦法?誰家又能年年借給你?
嶽長河又悠悠接著道:“我這兩年沒怎麼在學校呆著,就是一直偷偷的在窯廠做工,我大哥的學費基本就靠我一個人支撐,我怎麼能去上高中。”
官鎮長鼻子忽然一酸,拿手指指著他:“你,你小子!故意來騙叔叔眼淚的吧。你現在才多大?竟然已經在窯廠做工兩年,當初為什麼不去找我?至少我可以幫你家弄到些無息貸款。”
嶽長河笑笑,求人不如求己。
官鎮長又道:“好吧,我知道你這小子不是一個肯輕易求人的人,你倒讓我想起以前遇到過的一個小家夥,也像你一樣黑黑的,六歲就開始做飯,然後每天去醫院裏給他娘送飯,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當時我媳婦,嗯,也就是你嬸嬸也在醫院裏住著,所以我每天都會去看看,有一次……”
嶽長河突然笑著接過道:“有一次忽然一個很嚇人的叔叔出來截住我,非要嚐一口我做的飯,那可是我在村南的溝裏蹲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隻笨鳥,然後給我娘燉的湯,總共就那麼點,我當然不願意讓他嚐。嗬嗬,好多年過去我都忘記那位叔叔長什麼樣了。”
官鎮長開心的笑了,笑的很開心,過了一會才擦擦眼角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個一般的孩子,這就是緣分呐。你不知道,當時我媳婦看著你可憐,就跟我打聽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後來我就找人問了一下,原來是……唉!那事別人也確實不好插手。”
“再後來你嬸嬸出了院,想著你的情況然後就非要我家那丫頭也試著做飯,結果也不知道我家那丫頭是不是跟飯有仇,反正每次做出來的,怎麼說呢,你嬸嬸幾乎一口不吃,但為了鼓勵她閨女再接再厲便就逼著我吃,當時我那個胃翻騰的啊,現在想想就吃什麼的胃口都沒有了嗬嗬。”
嶽長河再次笑著接道:“於是某些丫頭受了苦,結果就牢牢的記住了那個小家夥的名字,一直在心裏恨啊恨的,一直到上了初中,突然有一天聽到班裏一個男生的名字,她們曾經被媽媽逼著做飯的痛苦回憶瞬間便湧上心頭,接著就想辦法怎麼整治下那個男生。”
“不得不說女孩的思維真的很有意思,她們想到的整治辦法就是詛咒那個男生考試的時候什麼都不會,又恨弟弟不替她們爭氣,整天跟那個男生泡在一起。於是便各自拿出自己所有的零花錢跟弟弟打賭,逼著弟弟賭那個男生考試的時候能考出個全科滿分,考不了全科滿分,弟弟就要輸給她們每人一百塊錢。那可是總額六百塊錢的巨款啊。”
“結果那位弟弟顯然也不是那麼傻,又拿出一百塊錢的巨款去引誘那個男生,當時那個男生可是自詡聰明過所有的同齡人,結果還是掉進了那位弟弟的坑裏,一百塊錢是拿到了,但卻同時得罪了三位大美女,而且之後的座位還一直被三位大美女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