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緣(1)(1 / 2)

前朝趙氏素來子息單薄,傳至末帝孝惠帝,不但無嫡出皇子,連宗室旁支亦凋零殆盡,於是傳位於義子——永靖朝太子少傅水氏空濛之後、嘉祥朝樂韶公主之孫水銘,是為本朝太祖。太傅水空濛之孫,尚永靖帝孫女、弘啟帝之女樂韶公主,故水銘身負趙氏血脈。太祖即位後立趙氏安平公主為後,原本蠢蠢欲動的各地節度使紛紛反叛,在大荒山助力之下,曆時七年方平定叛亂。金陵八公皆是此次平亂中崛起的軍功世家。隻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今也多半沒落了。

到如今,鎮國公牛清之孫牛繼宗現襲一等伯,理國公柳彪之孫柳芳現襲一等子,齊國公陳翼之孫陳瑞文現襲三品威鎮將軍,治國公馬魁之孫馬尚現襲三品威遠將軍,修國公侯曉明之孫侯孝康現襲一等子,繕國公石開遠之子石守成現襲一等子,寧國公賈演之孫賈敬現襲二品將軍,榮國公賈源之孫賈赦現襲一等將軍。除鎮國公家出了一位繼後,加恩娘家,猶存伯爵爵位,其餘幾家皆已淪落為二流勳貴,現居京城。

本朝承前朝領土,太祖又征戰多年,幅員廣闊遠勝曆代,北達北海,西至蔥嶺,南方開辟多條航路,如嶺南一帶,早不是百年前封閉不化的南蠻地域,江南一帶更是世間難得的繁華阜盛之地,正所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當東南一隅有處曰姑蘇,有城曰閶門者,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便是“蘇杭”中的“蘇”了。姑蘇城中,望族世家數不勝數,其中最為清貴者,首推承平侯林家。如今林家家主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景元八年恩科探花。這林如海之祖,封世襲列侯承平侯,乃是外姓侯爵當中最高品級。今到如海,業經五世。起初時,隻不削爵封襲三世,後額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襲了一代;至如海,便從科第出身。雖係鍾鼎之家,卻亦是書香之族。

林如海嫡妻賈氏名為賈敏,乃是出自京城榮國府賈家的嫡小姐,少年時為南安王府樂遊郡主伴讀,師從大儒陳季儒。樂遊郡主及笄之時因故夭折,南安王妃愛屋及烏,為賈敏尋了一門好親事——探花林海少年才子,行動間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峨峨如玉山之將崩,跨馬遊街之日,京城彩聲雷動。南安王妃原本為樂遊郡主看中了他,孰料女兒薄命,傷心之下,又起憐愛之心,便將賈敏許配與他。兩人成婚數年,恩愛無窮,隻一件不足,便是膝下沒有孩兒。

這年賈敏好容易有了身孕,於重九日艱難產下一女,生得肌膚晶瑩,眉目如畫,林氏夫婦極是喜愛。這是他們長女,取名自是大事。賈敏苦苦思索,因道:“女孩兒家,取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反而不美。憶我與夫君初見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女兒就叫衿玉如何?”林如海如今身為人父,益發成熟穩重起來,聞言道:“女兒家還是矜貴些好。便改作‘矜’字,取其自尊自愛及體恤憐憫之意,可好?”因林如海言語間對女兒極是喜愛,賈敏大喜,忙點頭不迭。林如海便開宗祠,將女兒名字鄭重其事地書在族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