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我們還是……放棄這個孩子吧……”艱難的說出這句話,果果被炸得粉身碎骨,抓著宇文邕衣領的手抖個不停,“為什麼?難道你也不相信我,為什麼……”突如其來的暴喝之聲把宇文邕震得耳中嗡嗡直響,搖搖頭定下心神望著果果淒楚的淚眼說道:“果果,沒有,我……相信你!可是現在朝中沸沸揚揚的都在議論宇文護臨死前所說的話,果果,這是為了你好……”
“哈哈哈……”果果狂亂的鬆開宇文邕的衣服,轉身狂笑著,“為我好?為我好?為我好讓我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是為我好……宇文邕,你也說得出口,我歐陽果果真是瞎了眼會愛上你,嗬嗬,為了你,我放棄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當起了這勞什子的皇後,為了你,我連自己的命都舍了;為了你我明知自己有孕在身卻不敢相告,就是怕會讓你分心;可是到頭來你卻不相信我,你到底把歐陽果果看作是什麼人……哈哈哈……天可憐見,我歐陽果果違背自己的誓言,對男人動了情,到頭來卻是如此下場!哈哈哈……”眼神狂亂,身形搖擺,淚水混著悲愴的笑聲傳遍整個北周皇宮,綿綿不絕於耳。
宇文邕大駭,上前想要抓住果果,苦求道:“果果,你聽我說,不是的,你聽我說……”但見果果突然止住笑聲,一雙充滿恨意的淚眼望著宇文邕,一字一句鏗鏘悲戚的說道:“你北周皇帝宇文邕從此與我歐陽果果恩斷義絕,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夫妻情斷,有如此發……”說完拔下頭上扶搖金釵,狠烈的一把拽下一縷長發,絲毫不理會那被撕裂的頭皮落下的點點鮮紅。轉身推開大門,挺直腰杆直接向皇宮大門邁去……
宇文邕望著地上那束染血的青絲發呆,待回過頭去,果果已不知去向,大喊著向正陽宮跑去,卻早已是人去樓空。發狂的四下找尋卻始終不見芳蹤……
身著宮服,卻披頭散發,額際上的鮮血沾染了栗色長發,讓果果顯得妖異奪目,搖晃著穿梭於市井之中,引來百姓的側目與交頭接耳。不知不覺來到一座府邸之前,抬頭觀望,竟然是康寧王府,心中淒涼,難道自己現在還指望宇文鏡來救自己嗎?轉身剛想離開,寂靜的大門咣當一聲大開,楊雲與王妃並肩而出,“娘娘?”楊雲訝異的看著一臉倦意,了無生氣,披頭散發的果果嚇了一大跳,忙跑到果果身前,輕撩起果果的長發,看著額角的鮮血,情急之下轉身看著康寧王妃,婦人也是受驚非小,忙撩起裙擺下台階看著楊雲,把行屍走肉般的果果接進王府。
輕輕為果果包好傷口,但見她灰暗的眼神,慘淡的麵色,楊雲擔憂的說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陛下怎麼會放心你一人出……”“住口,住口,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不要再跟我說起他,我跟他永遠都不會再相見!”才停住的淚水又決堤而出,楊雲吃驚的看著果果,想不出一向恩愛的二人為何會變成這樣?
“娘娘,您這是?好好,我不提,但是娘娘,你到底怎麼了?”果果目無焦距的對上楊雲擔憂的眼色,心中的委屈再也無法隱忍,倒在楊雲懷中大哭:“雲姐姐,他不相信我,他竟然懷疑我腹中的胎兒,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康寧王妃手中的茶杯落地,果果抬眼看著這位飽受驚嚇的美婦,強忍住淚水說道:“王妃,您相信我,我與康寧王是清白的;雲姐姐,你信我,對嗎?”楊雲震驚卻堅定的對著果果,也對康寧王妃說道:“我相信您,娘娘,您腹中的胎兒是皇上的,我和文娘可以為您作證,我們現在就去皇宮找陛下,他不可以……”
哪知果果眸光含淚,眼中愛恨交加,輕搖著頭,“我不會再回皇宮了,我要自己為這個孩子活下去……從此我不再是北周皇後,我隻是一個為了自己孩子而活的母親。”低頭看著小腹,眼中又現母愛。
楊雲無奈的看著果果,心中亦怨恨起宇文邕,怨他的無情,怨他的胡亂猜忌。“娘娘,不如你就住在康寧王府吧,把這裏當做是你的家,我想王爺地下有知一定會保佑你們的。”看著和藹的王妃,果果再次搖搖頭,“我不想再欠康寧王的情了,再說他一定會找到這裏來的,我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楊雲看著果果,“娘娘,如果不嫌棄就同我一起住吧,雖是簡衣陋室,但是溫飽不成問題,而且陛下一定不會找到。”果果疑惑的問道“雲姐姐,你沒有跟楊堅和文娘他們住在一起?”楊雲笑著說道:“那些地方已經不適合我了。”果果不明所以,但是暫時為自己和孩子找到了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心中已經充滿感激。
北周的天亂了,皇後出走,皇上發瘋似的到處找尋,所到之處全然音訊皆無。果然如果果所料,宇文邕最先找的地方就是相國府和康寧王府,但是卻皆不見人影。康寧王妃望著這位與亡夫麵容酷似的北周國君,心中不免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既然如此相愛,為何不肯相信!一張嘴緘默著,任由宇文邕發狂的怒吼,最後頹廢的走出康寧王府。
來到相國府更是吃了閉門羹,就見老相國李政手持寶劍仗身站在府前,但見宇文邕馳馬飛奔而來,手中寶劍滄浪一聲出鞘,對著宇文邕怒吼:“陛下請回,相國府不歡迎你!”看著脾氣耿直的相國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宇文邕心中愧疚不已,彎腰施禮:“相國,朕今日特來接皇後回宮,日前之事是朕糊塗,還望相國大人大量。”可是李政還是不肯相讓,手中的寶劍顫抖,“皇上,陛下,你是君,我是臣,今日舉劍對著您是我李政大逆不道,然我隻是想為我那苦命的女兒討一個說法……她雖非我親生,但這相國府上上下下皆視她如己出,陛下你卻讓她傷心欲絕,我這個做父親的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看著氣得胡子直抖的相國,宇文邕更是無地自容,隻有低著頭任由李政責罵……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就見文娘攙著相國夫人走出來,李政一見似有不滿,夫人卻和藹的拍拍夫君的手,轉身對宇文邕說道:“陛下,今日相國所做之事皆出自父愛所致,望陛下不要計較!”
“不,夫人言重了,是朕的錯,相國罵的是,隻盼夫人可憐朕相思之苦,把果果歸還於我……”“偏不,你配不上皇後娘娘,她為了你差點被宇文護活活燒死,要不是康寧王暗中相助,我們早就九死一生了。後來娘娘擔心你的安危暈倒才被查出懷有身孕,你竟敢懷疑她,你不配當她腹中孩子的爹……”
“文娘……”但見相國夫人語帶責備的望著文娘,文娘這才收起她的牙尖嘴利。撅著嘴怒瞪著宇文邕。宇文邕聞聽之後,更是悔恨交加,一雙眼充滿期盼的看著相國夫人,卻見夫人輕歎一口氣,“陛下,娘娘確實不在相國府,要是她在這裏,你想老爺還會如此焦急的怒斥與你嗎?我們現在也是心急如焚,她年紀輕輕又身懷有孕,我們都不知道她要怎麼生活下去……”說完掏出絹帕輕輕拭淚。李政更是唉聲歎氣轉身進屋裏了。
不在這裏?宇文邕此時才感覺到真正的恐懼,果果不在康寧王府也不在這裏,那她究竟身在何處?天大地大,何處才是果果的歸宿?
慈雲山後,一座簡陋的木屋裏,一個大腹便便的美婦正在費力的推著織布機,門外走進一身著僧衣的長發女子,“果果,今天的布夠了,別再織了,休息一下。”果果轉身,清瘦的麵容露出安詳的笑容,“雲姐姐,今日廟中雜事少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被喚作雲姐姐的帶發女尼正是楊雲,現在她在慈雲寺中帶發修行,幾次央求主持為其斬去三千煩惱絲,但主持卻說楊雲心中有念,不予批準,所以在慈雲寺後,楊雲蓋起木屋與果果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