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滿懷冰雪為君始(1 / 3)

石丫兒與駝鈴還有獨孤絕一道離開了大泉鎮。

石丫兒討厭獨孤絕,非常的討厭!在她的小小腦袋裏一直都有一個認知,那就是:獨孤絕搶走了她的駝鈴姐姐。駝鈴姐姐再也不像從前那般的把整個身心都放在她身上了。而這一切都要怪這個有著一張棺材臉的獨孤絕!

他們一路南行,由於多了個石丫兒獨孤絕與駝鈴不便騎馬,便買了輛馬車趕往梅山。

坐在馬車裏,張開布簾石丫兒邊張望邊不停地問“駝鈴姐姐你看那是什麼?”

駝鈴笑道:“那呀,是一種不會落葉子的樹,下雪的時候也還是青的。”

“你看你看,那座山好高哦,比咱們的鳴沙山還高呢!”

“還有比這更高的山呢,再過一些時候你就能看到了。”

“我們是不是就一直這樣走呀?”

“不是,我們要去梅山。再過半個月就到了。”

“梅山是什麼地方?跟鳴沙山一樣麼?”

“不一樣,梅山要比鳴沙山好看,那兒遍山的梅花,這個時節是最美的時候了,等我們到了的時候,滿山的梅花也就快要開了。”

“那我們要去梅山做什麼?是不——”

“住嘴!”獨孤絕忍將不住,冷聲低喝。

石丫兒小嘴一撇,“我偏不住口。你怎樣?”

看到獨孤絕手輕輕一動,駝鈴忙向石丫兒道:“石丫兒不許跟大人頂嘴!”

石丫兒摟著駝鈴的手臂“好嘛好嘛,不頂嘴就不頂嘴駝鈴姐姐說了算。”說著又向獨孤絕道:“哼!今日且不與你計較。棺材臉!”一點也沒發覺自己剛從棺材臉的掌下撿回一條小命。

棺材臉?駝鈴轉看獨孤絕,不禁啞然失笑。原來石丫兒將他的冰冷稱之為“棺材臉”,這個石丫兒!

獨孤絕手握成拳,差一點石丫兒便成了他追魂掌下的亡魂了。他獨孤絕自認不是好人,如若惹了他,就算是十歲女娃他也照殺不誤!

突然,獨孤絕一扯馬韁狠狠一甩,馬兒吃痛便撒開了蹄子往前飛奔。駝鈴被獨孤絕一把抱住,但石丫兒卻哎呀呀地一頭裁進了廂。

“你這個棺材臉!我饒了你一次,你卻故意害本姑娘出醜!你、你簡直豈有此理!”

她氣得一跳老高,不想卻被本就不高的車頂碰了小腦袋。哎喲了一聲又跌回了車廂裏,一手捂著臀部一手捂著頭嘴裏哎喲個不停。

駝鈴忙掙脫了獨孤絕去扶她。但沒有給駝鈴開口詢問她栽得疼不疼之類的話的機會,石丫兒便似一頭暴怒的小老虎一般撲向獨孤絕,準備連撕帶咬外加腳踢以泄心中之憤恨。

但她這三項功夫顯然還未練到家,因為獨孤絕身形不動隻稍用內力她便軟軟地倒向了他的背上。而獨孤絕暗運內功,在石丫兒小小的軟軟的身軀倒向他背上這前,又將她向後震去。

駝鈴舍不得石丫兒受傷,便哎呀一聲伸了臂欲接住她。雖然獨孤絕僅用了一成功力,但駝鈴若要接住石丫兒,其衝力也定然會傷到她。

獨孤絕微慍,縱身進車廂又去接駝鈴。車廂本就不大,乘坐駝鈴和石丫兒兩個人便已足夠,現在又陡添一個獨孤便顯得擁擠了。

眼見獨孤絕在她的身後接住了她,駝鈴便順逝笑著倒在了他懷裏。但一抬眼卻驀地大驚,“馬車——”

那馬兒少了人的駕駑便肆意狂奔起來,眼看前便是一座峭崖,馬卻還在不住蹄地往前跑!

獨孤絕放開駝鈴,身形稍稍一閃便已騎在了馬背上。馬的前蹄已踏到了崖邊。他雙手猛扯韁繩,馬一聲嘶鳴前蹄騰空,在崖邊上站立。馬嘴處有血滲出,四隻蹄足已然僵硬。原來獨孤絕運功將馬定在了原地。

他縱身下馬,一場虛驚也讓獨孤絕暗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駝鈴也下來了,走到他的身邊,將頭輕輕擱在他的肩上,雙手環著他的腰。

剛剛他明明可以跳下馬車離開的。方才如若他功力稍淺製不住那匹馬,他們三人怕要一同葬身崖底了!

嗬嗬,這個男人。

在距梅山還有一日之程的這一晚,他們投宿在一家客棧。

因為這一路上獨孤絕都點了石丫兒的昏穴,所以下馬車時必須要抱她下來。駝鈴要抱,獨孤絕不許,而自己卻又極不願抱著這麼個小丫頭。他用兩根手指拎起石丫兒就如同拎小雞一般地拎進了客棧。

他很不喜看到石丫兒整天粘著駝鈴的樣子。

進了房間解開了石丫兒的昏穴後,石小姑娘當時便不客氣地將他趕到門外,“砰!”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狠狠甩上了房門。

這使獨孤絕想殺她的心又加重了一層。

駝鈴哭笑不得地看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的戰爭,她隻是驚訝於一向冷淡的獨孤絕竟會跟一個小孩子卯上了!若是依著他以往的作風,怕是早結束了石丫兒了,焉能容她胡鬧到今天?

為什麼?她不懂。

石丫兒睡著了後,駝鈴輕輕掩上門來到了後院。她仰起臉長長舒出一口氣,許久未曾仔細看過月亮了。卻不意間看到對麵屋頂上一個人影長衫長劍傲然而立,在清冷皎柔的月光下,她看得癡了。

她該感謝上蒼的感謝老天這樣的眷顧她,這樣一個孤標傲世的男人竟成了她今生的唯一,讓她今生不再無依,可以放肆地幸福。

屋頂上的人一晃身略至她的身側,她倚進他的懷裏,淡淡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她閉上眼睛陶醉地享受貪婪擁有,天上此景,人間此情,若能長久,夫複何求?

忽然她又忍不住笑了“夜半三更,客棧後院,一男一女。你說我們現在像不像你們中原人常說的偷情?”

獨孤絕竟也難得笑了,偷情?虧她想得出來。

“駝鈴姐姐,什麼叫偷情呀?”

一個童稚的睡意朦朧的疑惑不解的聲音突兀地加入,嚇了駝鈴一跳,跳出了獨孤絕的懷抱,回頭一看“石丫兒!”她是什麼時候醒的?天!

她蹲在石丫兒麵前,小聲而又嚴厲地告訴她,“把這兩個字忘掉,就當作沒有聽到!”

石丫兒聽話地點頭,小孩子大大的聲音,“喔!那你要先告訴我什麼叫做偷情?

駝鈴一把捂住石丫兒的嘴,小心亦亦地看了看四周悄悄微啟的窗,“趕快房間去!”

石丫兒努力掙脫出來的小嘴得了自由立即再問,“那你和棺材臉在偷情嗎?”

獨孤絕緩步走向石丫兒,嚇得小姑娘忙躲到駝鈴身後,隻露出一雙大眼睛來,“不許你再讓我睡覺!”

駝鈴紅了俏臉,拉起石丫兒便往屋裏走,但還是沒有露掉旁邊屋裏的一聲長歎,“唉!傷風敗欲哇!”

翌日,天下起了大雪。獨孤絕、駝鈴還有石丫兒三人便冒雪前往梅山。

獨孤絕年輕氣盛之時也曾想過找癡梅過招,想過打敗他。但這一次上梅山卻已是另外的一種心境了。

大雪紛飛梅香清洌,入眼雪花入鼻清香,花白如雪雪深如花。行到半山腰駝鈴閉目輕嗅,淡淡的酒香混著花香彌漫鼻端,讓人不禁心弛神醉。

她低喃“梅爺爺又在煮酒了,不知是否還在下棋?”

待行到山頂時雪已停了,樹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癡梅老人依舊坐在那個石凳上下著獨角棋。

駝鈴走近看,他已然下到了八部的第二十四著,手中正拈著一個黑子正自苦苦思索著著不知如何下這一著。

駝鈴自棋盒中拈出一枚黑子放至上部四六路,幫他下了這第四十三著棋。

癡梅哎呀呀一連聲讚歎,“妙著!妙著呀!來來來丫頭,陪爺爺下它三局!”

駝鈴提起水壺往酒杯裏注了一杯熱酒,端給他,“丫頭還沒歇歇哩!”

癡梅不依,“不行不行!先陪爺爺下了棋再歇!”

駝鈴無奈,隻得又陪他下了三盤,直殺得手忙腳亂翹胡子瞪眼睛一迭聲連歎:“老了老了!你們這些小孩子可真就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喲!”

駝鈴笑得神秘,“爺爺我告訴您一個密秘。”

癡梅感興趣地點頭。駝湊近他的耳邊,“我娘曾一連敗在您手上三局。我的棋

藝便是她傳的。”

癡梅聽完哈哈大笑“小玉兒那丫頭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自己贏不了我老人家,卻要女兒來贏,不光彩!不光彩!”

石丫兒衝他做了個鬼臉,“自己輸了卻說姐姐贏得不光彩,羞也不羞?”

癡梅看了看石丫兒便瞪起眼問駝鈴“哪裏撿來的女娃娃?”

沒等駝鈴回答,石丫兒已經大聲反駁道:“不是撿來的,是從關內來的。”

癡梅“噢”了一聲,“是從關內撿來的。”

石丫兒大眼睛一瞪還想再說什麼,駝鈴道:“石丫兒不得對爺爺無理!”

石丫兒吐了吐舌頭躲到了她身後。駝鈴拉過她,“梅爺爺,今日丫頭將石丫兒帶來陪您,往後您就不會寂寞了。”

癡梅沒好氣,“陪我?我看是讓我照顧這女娃兒才對吧!”

駝鈴低低地撒嬌般地笑,“爺爺意會,便不必言傳了吧!”

癡梅大笑,“鬼丫頭,跟當看你那鬼精靈的娘一個樣!”說著,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遠立一旁的獨孤絕,“怎麼?這一次在中原玩了一圈,不但人學精了,還帶了個男人回來?”

駝鈴紅了臉,“爺爺,瞧您說的!”說話間中原小女兒的嬌態盡露無遺。